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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代演義 - 22 / 17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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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代演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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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讀:

一日合當有事,梁主溫屏去左右,專召王氏入室,與她密語道:「我病已深,恐終不起,明日汝往東都,召友文來,我當囑咐後事,免得延誤。」為了肉慾起見,遂擬把帝位傳與假子,扒灰老也不值得。王氏大喜,即出整行裝,越日登程。這個消息,竟有人瞧透機關,報與張氏,張氏即轉告友珪,且語且泣道:「官家將傳國寶付與王氏,懷往東都,俟彼夫婦得志,我等統要就死了!」友珪聞言,也驚得目瞪口獃,嗣見愛妻哭泣不休,不由的淚下兩行。

正在沒法擺佈,突有一人插口道,「欲要求生,須早用計,難道相對涕泣,便好沒事麼?」友珪愕然驚顧,乃是仆夫馮廷諤,便把他獃視片刻,方扯他到了別室,談了許多密語。忽由崇政院遣來詔使已入大廳,他方聞信出來接受詔旨,才知被出為萊州刺史,他愈加驚愕,勉強按定了神,送還詔使,復入語廷諤,廷諤道:「近來左遷官吏,多半被誅,事已萬急,不行大事,死在目前了!」


  

友珪乃易服微行,潛至左龍虎軍營,與統軍韓勍密商,勍見功臣宿將,往往誅死,心中正不自安,便奮然道:「郴王指友裕。早薨,大王依次當立,奈何反欲傳與養子?主上老悖淫昏,有此妄想,大王誠宜早圖為是!」又是一個薪上添火。遂派牙兵五百人,隨從友珪,雜入控鶴士中,唐已有控鶴監,系是值宿禁中。混入禁門,分頭埋伏,待至夜靜更深,方斬關突入,竟至梁主溫寢室,嘩噪起來。侍從諸人,四處逃避,單剩了一個老頭兒,揭帳啟視,披衣急起,怒視友珪道:「我原疑此逆賊,悔不早日殺卻!逆賊逆賊!汝忍心害父,天地豈肯容汝麼?」友珪亦瞋目道:「老賊當碎屍萬段!」臣忍殺君,子亦何妨弒父。惜友珪凶莽,未能反唇相譏!馮廷諤即拔劍上前,直迫朱溫,溫繞柱而走,劍中柱三次,都被溫閃過,奈溫是有病在身,更兼老憊,三次繞柱,眼目昏花,一陣頭暈,倒翻床上,廷諤搶步急進,刺入溫腹,一聲狂叫,嗚呼哀哉!年六十一歲。

友珪見他腸胃皆出,血流滿床,即命將裀褥裹尸,瘞諸床下。秘不發喪,立派供奉官丁昭溥,賫着偽詔,馳往東都,令東都馬步軍都指揮使均王友貞,速誅友文。友貞不知是假,即誘入友文,把他殺死。友文妻王氏,未曾登途,已被友珪派人捕戮,一面宣佈偽詔道:

朕艱難創業,逾三十年,托於人上,忽焉六載,中外協力,期于小康。豈意友文陰蓄異圖,將行大逆,昨二日夜間,甲士突入大內,賴郢王友珪忠孝,領兵剿戮,保全朕躬。然疾因震驚,彌致危殆。友珪克平凶逆,厥功靡倫,宜令權主軍國重事,再聽後命。

越二日,丁昭溥自東都馳還,報稱友文已誅,喜得友珪心花怒開,彈冠登極,再下一道矯詔,托稱乃父遺制,傳位次子,乃將遺骸草草棺殮,準備發喪,自己即位柩前,特授韓勍為侍衛諸軍使,值宿宮中,勍勸友珪多出金帛,遍賜諸軍,取悅士心,諸軍得了厚賚,也樂得取養妻孥,束手旁觀。

惟內廷被他籠絡,外鎮卻不受覊縻。

匡國軍聞知內亂,都向節度使告變,時值韓建調任鎮帥,置諸不理,竟為軍士所害。此匡國軍為陳許軍號,與唐時之同州有別。楊師厚留戍邢魏,也乘隙馳入魏州,驅出羅周翰,據位視事。友珪懼師厚勢盛,只好將周翰徙鎮宣義,注見第二回。特任師厚為天雄軍節度使。天雄軍就是魏博,唐時舊有此號,屢廢屢行,梁嘗稱魏博為天雄軍,小子因前文未詳,故特別表明。護國軍治河中。節度使朱友謙,少時為石壕間大盜,原名只一簡字,後來歸附朱溫,因與溫同姓,願附子列,改名友謙,溫篡位後命鎮河中,加封冀王。他聞洛陽告哀,已知有異,泣對群下道:「先帝勤苦數十年,得此基業,前日變起宮掖,傳聞甚惡,我備位藩鎮,未能入掃逆氛,豈不是一大恨事!」道言未絶,又有洛使到來,加他為侍中中書令,並征他入朝,友謙語來使道:「先帝晏駕,現在何人嗣立?我正要來前問罪,還待徵召麼?」


  

來使返報友珪,友珪即遣韓勍等往擊河中。友謙舉河中降晉,向晉乞援。晉王李存勗統兵赴急,大破梁軍,勍等走還。看官聽著!這朱友珪的生母,本是亳州一個營娼,從前朱溫鎮守宣武,見第一回。略地宋亳,與該娼野合生男,取名友珪,排行第二,弟兄多瞧他不起。況又加刃乃父,敢行大逆,豈諉罪友文,平空誣陷,就可瞞盡耳目,長享富貴麼?至理名言。

糊糊塗涂的過了半年,已是梁乾化三年元旦,友珪居然朝享太廟,返受群臣朝賀。越日祀圜丘,大赦天下,改元鳳歷。均王友貞,已代友文職任,做了東都留守,至是復加官檢校司徒,令駙馬都尉趙巖,賫敕至東都,友貞與巖私宴,密語巖道:「君與我系郎舅至親,不妨直告,先帝升遐,外間嘖有煩言,君在內廷供職,見聞較確,究竟事變如何?」巖流涕道:「大王不言,也當直陳。首惡實嗣君一人,內臣無力討罪,全仗外鎮為力了。」友貞道:「我早有此意,但患不得臂助,奈何?」巖答道:「今日擁強兵,握大權,莫如魏州楊令公,近又加任都招討使,但能得他一言,曉諭內外軍士,事可立辦了。」友貞道:「此計甚妙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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