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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史演義 - 134 / 3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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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史演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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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妃等依次回宮,劉婕妤踉蹌歸來,餘恨未息。郝隨從旁勸慰道:「娘娘不必過悲,能早為官家生子,不怕此座不歸娘娘。」婕妤恨恨道:「有我無她,有她無我,總要與她賭個上下。」說著時,巧值哲宗進來,也不去接駕,直至哲宗近身,方慢慢的立將起來。哲宗仔細一瞧,見她淚眥熒熒,玉容寂寂,不由的驚訝逾常,便問道:「今日為冬至令節,朝見太后,敢是太后有甚麼斥責?」婕妤嗚咽道:「太后有訓,理所當從,怎敢生嗔?」哲宗道:「此外還有何人惹卿?」婕妤陡然跪下,帶哭帶語道:「妾、妾被人家欺負死了。」哲宗道:「有朕在此,何人敢來欺負?卿且起來!好好與朕說明。」婕妤只是哭着,索性不答一言。這是妾婦慣技。郝隨即在旁跪奏,陳述大略,卻一口咬定皇后陰謀。主僕自然同心。哲宗道:「皇后循謹,當不至有這種情事。」也有一隙之明。婕妤即介面道:「都是妾的不是,望陛下攆妾出宮,」說到「宮」字,竟枕着哲宗足膝,一味嬌啼。古人說得好:「兒女情長,英雄氣短。」自古以來,無論什麼男兒好漢,鋼鐵心腸,一經嬌妻美妾,朝訴暮啼,無不被她熔化。況哲宗生平寵愛,莫如劉婕妤,看她愁眉淚眼,彷彿一枝帶雨梨花,哪有不憐惜的道理?於是軟語溫存,好言勸解,才得婕妤罷哭,起侍一旁。哲宗復令內侍取酒餚,與婕妤對飲消愁,待到酒酣耳熱,已是夜色沉沉,接連吃過晚膳,便就此留寢。是夕,除艷語濃情外,參入讒言,無非是浸潤之譖,膚受之愬罷了。

會後女福慶公主,偶得奇病,醫治無效,後有姊頗知醫理,嘗療後疾,以故出入禁中,無復避忌。公主亦令她診治,終無起色。她窮極無法,別覓道家治病符水,入治公主。後驚語道:「姊不知宮中禁嚴,與外間不同麼?倘被奸人謡諑,為禍不輕。」遂令左右藏着,俟哲宗入宮,具言原委。哲宗道:「這也是人生常情,她無非求速療治,因有此想。」後即向左右取出原符,當面焚燬,總道是心跡已明,沒甚後患,誰料宮中已造謡構釁,嘖有煩言。想就是郝隨等人捏造出來。未幾,有後養母聽宣夫人燕氏,及女尼法端,供奉官王堅,為後禱祠。郝隨等方捕風捉影,專伺後隙,一聞此信,即密奏哲宗,只說是中宮厭魅,防有內變。哲宗也不察真偽,即命內押班梁從政與皇城司蘇珪,捕逮宦官、宮妾三十人,徹底究治。梁、蘇兩人,內受郝隨囑託,外由章惇指使,竟濫用非刑,把被逮一干人犯,盡情搒掠,甚至斷肢折體。孟後待下本寬,宦妾等多半感德,哪肯無端妄扳?偏梁從政等脅使誣供,定要歸獄孟後。有幾個義憤填胸,未免反唇相譏,罵個爽快。梁、蘇大怒,竟令割舌,結果是未得供詞,全由梁、蘇兩人,憑空架造,捏成冤獄,入奏哲宗。有詔令侍御史董敦逸復錄罪囚。敦逸奉旨提鞫,但見罪人登庭,都是氣息奄奄,莫能發聲,此時觸目生悲,倒也秉筆難下。惻隱之心,人皆有之。敦逸雖是奸宄,究竟也有天良。郝隨防他翻案,即往見敦逸,虛詞恫嚇。敦逸畏禍及身,不得已按着原讞,復奏上去。一念縈私,便入阿鼻地獄。哲宗竟下詔廢后,令出居瑤華宮,號華陽教主玉清靜妙仙師,法名沖真。是時為紹聖三年孟冬,天忽轉暑,陰翳四塞,雷雹交下。董敦逸自覺情虛,覆上書諫阻,略云:


  

中宮之廢,事有所因,情有可察。詔下之日,天為之陰翳,是天不欲廢后也。人為之流涕,是人不欲廢后也。臣嘗奉詔錄囚,倉猝復奏,恐未免致誤,將得罪天下後世,還願陛下暫收成命,更命良吏覆核真偽,然後定讞。如有冤情,寧譴臣以明枉,毋污後而貽譏,謹待罪上聞!

哲宗覽畢,自語道:「敦逸反覆無常,朕實不解。」次日臨朝,諭輔臣道:「敦逸無狀,不可更在言路。」曾布已聞悉情由,便奏對道:「陛下本因宮禁重案,由近習推治,恐難憑信,特命敦逸錄問,今乃貶錄問官,如何取信中外?」此奏非庇護敦逸,乃是主張成案。哲宗乃止。旋亦自悔道:「章惇壞我名節。」照此說看來,是廢后之舉,章惇必有密奏。嗣是中宮虛位,一時不聞繼立。劉婕妤推倒孟後,眼巴巴的望着冊使,偏待久無音,只博得一階,晉封賢妃。


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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