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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到幾日,遼左方面,鼓聲冬冬,炮聲隆隆,日俄兩國的海陸軍,竟開起戰仗來了。太后甚注意日俄戰事,每日飭人採購西報,叫德菱譯呈。開戰的起手,是海軍交綏,仁川的俄艦,統被日軍擊沉。旅順口黃金山下的俄艦,又遭日軍轟沒。嗣後乃是陸軍對壘,日軍入遼東半島,連敗俄兵,九連、鳳凰、牛莊、海城等處,次第被日軍佔據。太后向德菱道:「俄大日小,不意反為日敗。」德菱道:「行軍全仗心力,不論眾寡。日人此番打仗,上下一心,聞得男子荷械從軍,婦人盡撤簪珥,充作軍餉,所以臨陣無前,屢次獲勝。」太后點頭,隨又道:「日勝俄敗,遠東尚可保全,我的憂心,到也可消釋一二了。」恃人不恃己,何足解憂?言未已,外面又遞進西報,由德菱譯出,呈與太后。太后接着,不覺驚異,正是:
優勝劣敗,弱肉強食。
國運靡常,所視惟力。
欲知太后驚異緣由,試看下回自知。
慈禧後之喜諛好奢,曾見近今印行之《清宮五年》記,原書即德菱女士所著。本回第節錄一二,而慈禧後之性情舉止,已可概見。拳匪之亂,聯軍入京,為慈禧後一大懲創,至回京以後,不思發憤圖強,猶戀戀于珠寶首飾,寶非所寶,不亡何待?榮祿為慈禧一生之忠仆,榮祿死而慈禧失一臂助,恤典特優,固無足怪。惟遺折中有精選官吏,及顧恤民力,培養元氣等語,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,慈禧胡不力行之耶?至如日俄之戰,禍仍胎自拳亂,清庭不敢袒俄,又不敢袒日,僅守局部中立,坐視關東之橫被兵革,未由保護,天下之痛心疾首,孰逾于此?當時或有以日人仗義,出於抗俄,為中國幸者。夫日本何愛清室?又何愛中國?不過報宿憤,爭權勢。昔俄以索還遼東抗日本,今日本遂亦以迫還關東抗俄,要之皆利我之東三省耳。觀此回不能無恨于拳亂,並不能無憾于慈禧後。
第九十三回 爭密約侍郎就道 返欽使憲政萌芽
卻說德菱譯出的新聞,乃是日韓特訂條約。韓國疆域,由日本政府保護,一切政治,亦由日本政府贊襄施行。太后閲畢,便道:「韓國就是朝鮮國,當日馬關條約,曾迫我國承認朝鮮自主,為何今日要歸日本保護呢?可見外國是沒有什麼公法,如此過去,朝鮮恐保不住了。」何不切唇亡齒寒之懼?正在驚愕的時候,慶王弈劻,忽入宮稟報,俄艦逸入上海,由日使照會我外務部,迫令退出,現在雙方交涉,尚未議妥,因此入奏太后。太后道:「現聞日勝俄敗,一切交涉,總須顧全日本體面為是。」慶王道:「據奴才愚見,誠如聖訓。」太后道:「我國雖弱,究竟是個獨立國,也不宜令俄艦逸入,壞我中立。你去飭知外務部,電令南洋大臣,速迫俄艦出口!」慶王遵旨退出。太后復自語道:「外人論力不論理,遼東戰局,究不知如何結果,京師相距不遠,未免心寒。早知日俄有這番爭端,不如暫住西安,稍覺安逸呢。」德菱在旁,也不敢多談。
當日無別事可記,到了次日,京中謡言不一,盛傳兩宮又要西幸。有一個汪御史鳳池,竟信為實事,做了一篇奏疏,阻止西巡,待太后臨朝時,率爾上陳。太后閲畢,怒道:「日俄戰事,我國嚴守中立,京城內外,一律安堵,為什麼我要西巡?這等無稽之言,如何形入奏牘?」遂向慶王弈劻道:「速叫軍機處傳旨申飭,嗣後如有謡言惑眾,應着步軍統領衙門順天府五城御史,一體拿辦!」誰叫你想念西安?慶王唯唯遵諭,自然令軍機處照旨恭擬,即日頒發。這也不在話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