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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霞客遊記 - 206 / 338
古典散文類 / 徐宏祖 / 本書目錄
  

徐霞客遊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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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讀:

南壁愈拓削,一去五里,黃石痕掛壁下,土人名為掛榜山。再南則崖回嘴突,巨石壘空嵌水折成璺wèn裂縫,南復分接屏壁,雄峭不若前,而兀突離奇,又開異境。三里,下瞰海涯,舟出沒石隙中,有結茅南涯側者,亟懸仄徑下,得金綫泉。泉自西山透腹出,外分三門,大僅如盎,中崆峒,悉巨石欹側,不可入。水由盎門出,分注海。海中細魚溯流入洞,是名金綫魚。魚大不逾四寸,中腴脂,首尾金一縷如綫,為滇池珍味。泉北半裡,有大石洞,洞門東瞰大海,即在大道下,崖傾莫可墜,必迂其南,始得逶迤入,即前所望石中小舟出沒處也。門內石質玲透,裂隙森柱,俱當明處。南入數丈輒暗,覓炬更南,洞愈崇拓。共一里,始轉而分東西向,東上三丈止,西入窈窕莫極。俱火炬不給,乃出。

上山返抱一宮。問山頂黑龍池道,須北向太華中,乃南轉。然池實在山南金綫泉絶頂,以此地崖崇石峻,非攀援可至耳。余輒從危崖歷隙上,壁雖峭,石縫多棱,懸躍無不如意。壁紋瓊葩瑤莖,千容萬變,皆目所未收。素習者惟牡丹,枝葉離披,佈滿石隙,為此地絶遘gòu絶難遇見,乃結子垂垂,外綠中紅,又餘地所未見。土人以高遠莫知采鑒,第曰山間野藥,不辨何物也。攀躋裡余,遂躡巔,則石萼鱗鱗,若出水青蓮,平散竟地。峰端踐側鍔而南,惟西南一峰最高。行峰頂四里,凌其上,為碧鷄絶頂。頂南石萼駢叢,南墜又起一突兀峰,高少遜之,乃南盡海口山也。絶頂東下二里,已臨金綫泉之上,乃于聳崖間觀黑龍池而下。


  

滇中花木記

滇中花木皆奇,而山茶、山鵑杜鵑為最。

山茶花大逾碗,攢合成球,有分心、卷邊、軟枝者為第一。省城推重者,城外太華寺。城中張石夫所居朵紅樓樓前,一株挺立三丈餘,一株盤垂幾及半畝。垂者叢枝密干,下覆及地,所謂柔枝也;又為分心大紅,遂為滇城冠。

山鵑一花具五色,花大如山茶,聞一路迤西,莫盛于大理、永昌境。

花紅,形與吾地同,但家食時,疑色不稱名,至此則花紅之實,紅艷果不減花也。

游顏洞記

臨安府顏洞凡三,為典史顏姓者所開,名最著。余一至滇省,每飯未嘗忘鉅jù鹿也。遂由省中南過通海縣,游縣南之秀山。上一里半,為灝hào穹宮。宮前巨山茶二株,曰紅雲殿。宮建自萬曆初,距今才六十年,山茶樹遂冠南土。又南抵臨安府。城南臨瀘江;此江西自石屏州異龍湖來,東北穿出顏洞;而合郡眾水,亦以此洞為泄水穴也。

於是覓一導遊者于城東接待寺。

顏洞大道,當循城而南,渡瀘江橋;導者從寺前隔江東北小路行,遂不得渡瀘江,東觀三溪會合處。由寺北循塘岸東行,塘東皆紅蓮覆池,密不見水。東北十五里,渡賽公橋。水自西北來,東南入瀘。又五里,上山,為金鷄哨。哨南瀘江會諸水,由此東入峽。峽甚逼,水傾其中,東抵洞口尚裡余。望洞頂石崖雙劈,如門對峙,洞正透其下,重岡回夾之,不可得見。

求土人導入,皆曰:「水漲流急,此非游時。若兩月前水涸,可不橋而入;今即有橋,亦不能進,況無橋耶!」橋非一處,每洞中水深處,輒架木以渡。

往例按君來游,架橋費且百金,他費亦百金。

土人苦之,乘普酋兵變,託言洞東即阿迷境,叛人嘗出沒此,遂絶官長游洞者。余必欲一至洞門,土人曰:「須渡江南岸,隨峽入,所謂瀘江橋大道也。」始悔為導者誤,乃舍水洞,覓南明、萬象二陸洞。

從哨東下坡,覆上山登頂。東瞰峽江環峽東入,洞門即在東峽下。

余所登山處,正與其上雙崖平對,門猶為曲掩,但見峭崖西向,湧水東傾,搗穴吞流之勢,已無隱形矣。東北三里,逾嶺脊下山。二里,則極東石壁回聳,如環半城,下開洞門北向。余望之有異,從之直下,一里,抵峽中。一又一里半,抵東壁下。稍南上,洞門廓然,上大書「雲津洞」,蓋水洞中門也。游顏洞以雲津為奇:從前門架橋入,出後門,約四五里,暗中傍水行,中忽辟門延景,其上又絶壁迴環,故自奇絶。余不能入其前洞,而得之重崿絶巚間,且但知萬象、南明,不復知有雲津也,誠出余意外。遂瞰洞而下。洞底水從西南穴中來,盤門內而東,復入東南穴去。


  

餘下臨水湄,徑之,水闊三丈,洞高五六丈,而東西當門透明處,徑可二十丈。但水所出入,直逼外壁,故非橋莫能行。出水西穴,漸暗不可遠窺;東為水入穴處,稍旁拓,隔水眺之,中垂列乳柱,繽紛窈窕。覆上出洞外,上眺東南北三面,但環壁無可上。仍西出舊道,北上山。東一里,逾嶺,已陟東壁迴環上。

嶺埠中東向一里,其地南北各起層峰,石崖時突,萬象洞即在北崖上,乃導者妄謂在南崖下。直下者一里,抵南崖。一洞東向,高四丈,水從中湧出,兩崖角起,前對為峽,水出洞破峽,勢極雄壯,蓋水洞後門也。

又東二里,抵老鼠村,執途人問之,萬象洞在西北嶺上,即前所從下山處,洞甚深,歷降而下,底與水洞通。余欲更至洞門,晚色已合,去宿館尚十里。念此三洞,慕之數十年,趨走萬里,乃至而叛彞阻之,陽侯隔之,太陽促之,導人又誤之,生平游屐,斯為最厄阻礙矣!

隨筆二則

黔國公沐昌祚卒,子啟元嗣爵。邑諸生往祭其父,中門啟,一生翹首內望,門吏杖箠通捶,用棒打之。多土怒,亦箠其人,反為眾桀奴所傷,遂訴于直指挺直不阿金公。公諱瑊,將逮諸奴,奴聳啟元先疏誣多士。

事下御史,金逮奴如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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