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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因書五十六字鎸于壁。“余見之,更憬然喜,始知佛子岩之即呂公,呂公岩之即中隱也。於是北躋後穴,其內雲翼劈空,疊層倒騫,與洞俱上,不作逼隘之觀。而穴口高朗,更大於程公岩之後〔穴〕也。出口而北,有石磴二道,一東北下山麓,一西北躋山頂。余先從其下者,則北向之麓,皆崆峒如雲噓幔覆,外有倒石,界而為門,列而為窗,而內蜿蜒旁通,繞若行廊復道,此下洞之最幽奇者也。既而覆上中洞後穴,從其左西北躋級而上,忽復得一洞。其洞北入南穹,擴然平朗,南向之中一石聳立如台,上有石佛,不知其自來,洞右有記,言此洞從前路塞莫上,一日有樵者入憩,忽睹此像,異而建之,此宋初也。佛子洞之名所由也。其前有巨石砫,如屏中峙,東西界為兩門:西竅大而正,自下遠眺,從竅直透北山,而東則隱焉;東竅狹而偏,其竅內東旋一龕,中圓覆而外夾如門,門上龍虎交兩旁,有因而雕繢huì之者,及失天真,則真之宮也。
竅外循崖東轉,又闢一門,下臨中洞之上,則關帝之座也。余得一佛子,而中隱、呂公岩諸跡種種畢現,誠意外之奇遇也。仍由洞北東下,穿中洞南出,再讀呂公五十六字題,識之以待歸錄。出中洞,復循山西行。又開一洞,南向與中洞並列,中存佛座、柱礎,則昔時梵宇也,而內不甚宏。
由其西攀磴而上,又有南向之洞,余時腹已枵xiāo空虛然,急下山,飯于木陵氓家。
氓言:「西向侯山之下,尚有銅錢岩,可透出前山;北向趙家山,亦有洞可深入;南向茶庵之西,又有陳摶岩,頗奇。」余思諸岩不能遍歷,而侯山為眾峰之冠,其岩不可交臂而過。遂由中隱舊路越小橋西,共一里,登侯山東麓。
〔抵侯山廟,廟後山麓漫衍,蹈水披叢,〕茫不得洞。
但見有級上躋,幾欲賈勇一登絶頂,而山前行者,高呼日暮不可登。
第西南遙望大道之南,削峰東轉,有洞東北穹焉。
不知為銅錢、為陳摶,姑望之而趨、交大道南去,共一里抵其下。洞門東北向,高倚山半,而前有瀦水,匯而成潭。從潭上拾級攀棘,遂入洞中。其洞亂石堆門,外高內深,歷石級西南下,直墜洞底,則水涯淵然。內望有一石橫突而出,若龍首騰空,下有仄崖嵌水,內有裂隙旁通。
余抵龍首之下,畏仄崖峭滑,逡qūn巡未前,而從者高呼:「日暮,路險。此可莫入!」乃從之出,下山。循麓轉出東南,則此山之背,似復有門,前復匯水,豈所云銅錢岩可透前山者,乃即此耶?
〔其處西峰駢聳,無侯山之高,而峭拔過之。〕日暮急馳,姑留以為後日之遊。
共二里,南出大道,回顧其西路南夾道之山,上有一竅東西透空,亦與佛子穿岩無異,俱留為後游,不暇執途人而問。時途中又紛言城門已閉,竭蹶東趨三里,過茶庵,又二里,過前木陵分岐處,已昏黑矣。度已不及入城,又三里抵振武門,猶未全掩也。側身而入,從容抵寓。
十三日早促飯,即出靖藩城北門,過獨秀西庵,叩紺谷,已入內官禮懺矣。登峰之約,復欲移之他日。余召與其徒靈室期,姑先陽朔,而後來此。乃出就日門,過木龍南洞,由其下渡江。還望木龍洞下層,復有洞濱江穿麓,瀠流可愛。
上江東涯,即溯江流北行,不半裡,入千佛閣,乃平殿也。
〔前有大榕一株。〕問所謂辰山者,自庵至渡頭東街,僧俗少及長俱無一知。乃東向蒼莽行,冀近山處或得一識者,如屏風岩故事。隨大路東北五里,眺堯山在東,屏風岩在南,獨辰山茫然無辨。
一負芻者,執而問之,其人曰:「餘生長於此,未聞所謂辰山。無已,則東南數里有寨山角,其岩前後相通,或即此也。」余欲從之,將東南行,忽北望一山,去路不一里,而其山穹然有洞,洞口有石當門,赭色斑斕,彪炳文采煥發有異。亟問何名,負芻者曰:「老虎山也。」余謂靜聞:「何不先了此,而後覓辰山。」遂北由岐行一里,抵山下。有耕者,再問之,語如初。乃望高賈勇,遂先登洞口斑斕石畔,穿入跨下,其內天光自頂四射。由下北透其腹,再入重門,支峽後裂,層庋上懸,俱莫可度。返南向重門內,攀崖上躋,遂履層樓,徘徊未下。忽一人來候洞前,乃下問之,曰:「是山名老虎山,是洞名獅子口,以形也。又名黃鵬岩,以色也。山前有三洞:下曰平地,中曰道士,上曰黃鵬。」似欲為余前驅者。余出洞,見山頂石叢參錯,不暇與其人語,遂循路上躋。
其石片片,皆冰棱鐵色。
久之下嶺,石棱就夷,棘道轉沒。
方躑躅間,前候者自山下釋耒lěi農具趨上,引余左入道士岩。
岩亦南向,在黃鵬之東而稍下,所謂中洞也。洞之前壁,右鎸李彥弼,左鎸胡槻詩,皆贈劉升之者。升之家山下,讀書洞間,故當道皆重之。拂讀詩敘,始知是山之即為辰山。又得辰山之不待外索,更奇甚。前得屏風岩于近山之指示,又得中隱山于時登之摹擬,若此山近人皆以為非,既登莫知其是,而數百年之遺蹟,獨耿然真實明白示我也,又孰提醒而孰嘿mò導暗中引導之耶?
余就岩錄詩,因令顧仆隨導者往其家就炊,其人欣然同去。錄未竟,其人復來,候往就餐,余乃隨之穿東側門而出。
其門內剖重龕,外聳峽壁。東向下山,以為其家不遠,瞻眺無近村,始知尚在東北一里外也。其人姓王名世榮,號慶字,山四旁惟茲姓最近,為山之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