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菊花見那人先調了半盞子藥,將奚十一的帶子解開,將水洗淨,把綢子擦乾了。菊花嫌那板縫小,還有些灰土嵌在裡面,取下金耳挖來,把板縫裡的灰剔得乾乾淨淨,眼光才望得到轉彎處。見那人將藥與他敷上,又拿一個綢套子套上,點了五寸長一枝香。奚十一與和尚躺下吹煙,菊花又見那人到窗前桌子上解了一包,取出個竹筒,並一個油紙包來。把那油紙包打開,有幾條藥綫,還像是濕的,將四條理直了,放在一邊。聽得他 問道:「你那尊軀似乎過短,你如今要加長些不要?」奚十一道「能夠加長更好。」那人道:「也不能很長。此時尊駕發起性來有多少長?」奚十一道:「前日不過兩寸半,昨日筋直了有三寸了。」那人道:「我替你修好了,就可以有四寸,也就夠了。」奚十一一口煙含在嘴裡,答不出話來。菊花在外聽了,當是奚十一只要四寸,便着了急,失口說了一聲道:「極短也要五寸。」唐和尚忍不住笑了一聲。奚十一聽得出口聲,便咳嗽了一聲。菊花自知失言,便跑了進去。陽善修聽得有人說要五寸,抬頭一看,見門口有兩個孩子站着,便當是他們講的,也笑了一笑。春蘭臉倒紅了一紅,英官鼻子裡哼了一聲。
那麻藥已上了好一會,菊花忍不住又走了出來瞧時,見那人說道:「香已點完了,藥性也走到了。」身邊又扯了一塊青縐紗來,笑對奚十一道:「疼是一點不疼的,但你自己看了,我就下不得手,你須閉了眼。」奚十一聽了,把縐紗在臉上捆了兩道。叫他坐在炕沿上,把腿分開,擱在兩張凳上。那人拿了藥綫放在一邊,即蹲下身子,從竹筒裡揀出兩把小鋼刀。菊花見了害怕,心裡已突突的亂跳。見那人解下套子,那敷上的藥已半乾了。又將鷄毛蘸着藥水刷了一轉,才把刀割了一刀,血冒出來,把一條藥綫嵌進。一連四刀,嵌了四條。菊花看了,在那裡發抖,抖得牙齒對碰,撲在板壁上,那板壁也刷刺刺的響。春蘭、英官吐出了舌頭,縮不進去。唐和尚不忍看,躺着吹煙。那人又掏出一個錫盒子,取出一片鮮紅帶血的肉來,中間還剜了一個眼。又見他把那把小刀在龜頭上戳了幾刀,又冒出血來,將那片肉貼上,再用藥敷好。通身又上了藥,紮了兩三根藥綫,把個象牙片子在頭上按了幾按,砑得光光的,才把綢套子套了。解開了蒙眼的縐紗,見奚十一揉揉眼睛,像似不知疼痛,菊花才放心。
唐和尚問道:「怎樣?」奚十一道:「倒也不覺怎樣,就是下身麻木,此時兩腿一動也難動。」陽善修把他腿掇了下來,扶他睡下,說道:“每日吃煎藥一服,我留下方子,你們自去抓罷。敷藥我每天午正時來替你上,七日內包好。好之後切不可就使喚他,總要兩三月之後,方可辦事,不然是要受傷的。
切記,切記。公鷄、鯉魚、羊肉,百天之內吃不得的。大好之後,你若能吃狗肉,倒有益處。”奚十一道:「狗肉,我們廣東人叫做地羊,是常吃的。我也不知吃過多少了。」陽善修對唐和尚道:「昨日講的藥本先給我,我好去配藥。」奚十一即叫春蘭去對姨奶奶講,要一封銀子出來。菊花聽了,先進去開了箱,取出一封銀子,交與春蘭送出。陽善修接了,收拾了藥包物件,叫春蘭、巴英官扶了奚十一進內去躺罷,同了唐和尚出去了。奚十一果然每天服藥一次,陽善修每到午正時候便來上藥,一連十餘日,竟已長好。後來菊花也不迴避了,到陽善修來上藥時,在旁偷看。見奚十一那物壯了好些,但是刀痕雖合,一條一條的形跡尚在頭上,更不好看,一塊青,一塊紅,像人臉上帶著記印一般。惟撒溺時尚有些疼痛,且按下不題。
再說潘三自那日受了周小三這番荼毒回去,唬了一場大病,二十幾天才起得來。這口氣悶在心裡,無從發泄,還算小事。
那許老二摳了他一摳,又放了些東西在內,潘三回來趁早想法還好,偏偏又病了整個月,如今又隔了多時,裡頭倒像生了蟲,癢得難忍。老婆面前也講不出來,每到癢時只好隔着褲子摳摳擦擦,無奈全不中用。要想找個人替他醫醫這癢病,自己已是這些年紀,又這般相貌,斷難啟齒。那一日實在難忍了,只得要老年失節。想家內人都告訴不得,只有一個打更的焦傻子,是個懵懵懂懂的人,才二十幾歲。告訴了他,要他當這個美差,叫他不許對人講,想他倒不講的。主意定了,便叫了焦傻子到 了一個小帳房裡,先賞他喝了一碗酒,三個黑面餑餑,然後把這毛病對他說了,又叫他別告訴人。焦傻子只管點頭答應,心內一些不懂。嚼完了餑餑,轉身就走。潘三一把拉住他,他問「要做什麼?」潘三再要講一遍,也講不出口來,若放了手,又恐他走了。便拉他到炕前,才放了手,自己伏在炕沿上,拉脫了後面衣服,高聳尊臀,口裡說道:「你來!你來!」焦傻子見了,四下張一張,見桌上有張包茶葉的紙,抓了過來,遞與潘三,嘴裡說道:「三爺,你自己擦罷,我只會打更,不會擦屁股的。」一徑走出去了。潘三又好氣,又好笑,只得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