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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花寶鑒 - 90 / 28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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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花寶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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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第90頁

朗讀:

再拿那一根籌看時,是蕙芳的。再看那面,眾人就笑起來,只有田春航強住了笑,臉上卻有些紅。原來這一根籌偏偏是蕙芳,也是捉弄潘三的報應。上寫着:「潘金蓮雪天戲叔。」註:「三杯,並坐左邊的為武松。第一杯要露出了胸,一手搭在武鬆肩上,叫聲『叔叔,你飲這一杯。』第二杯要自吃半杯,又道:『叔叔,你若有心就吃這半杯兒殘酒。』第三杯要站起來,裝作怒容自飲,合席陪飲三杯。」當下蕙芳就不肯,道:「我們豁了這三杯罷。」子云道:「這是令上寫明白的,水裡撈出來的,豈可改得?」次賢道:「況且是你親手寫在籌上的,如今怎好翻悔?」南湘道:「你如要改令,方纔我們又何必照樣呢?」蕙芳無奈,躊躇了半天,蘭保笑道:「報應之快,如今是真要上那姓潘的當了。」眾人不甚明白,只道是籌上的潘金蓮,卻不曉得蘭保是聽見潘三的事。春航心內明白,只低頭不語。蕙芳聽了一發臉紅,也不理他,只得拿了一杯酒,站起來靠着寶珠道:「叔叔,你吃這杯罷?」寶珠正在吃菜,不提防蕙芳叫他這一聲,便笑得噴了一桌,靠住了子云,把手巾擦了嘴,還笑個不祝眾人哄然皆笑起來。蕙芳弄得沒法,放下杯子,自己也笑了。次賢道:「媚香,又錯了,你不看注指並坐左鄰為武松,不是右邊的人,怎麼把這杯酒敬起瑤卿來?」蕙芳道:「你到底要我敬那一個呢?他不是與我並坐的嗎?」寶珠道:「我恰好不算並坐。雖然是圓桌,我卻朝北,你是向東,我再料不到你叫我叔叔。」說罷又笑了,蕙芳終是不肯。子云笑道:「媚香,你難道沒有敬過湘帆的酒麼?快此,快些!你看又撈起兩個來了。你若壞了令,後來怎樣?不過好歹這一次,又沒有三回兩回輪着你的。」次賢道:「快敬罷!」南湘道:“當年金蓮戲叔之時,是要做些媚態方像,不可老老實實的。

「你一句,我一言,大家逼着,蕙芳真是無奈,不道尖利人也有吃虧時候。蕙芳只得略靠着春航,擎起了杯道:“叔叔,吃這一杯。」春航也是無奈,只得老着臉飲了。第二杯蕙芳也只得先飲了一口,送到春航口邊,春航不待叫,就飲了。眾人皆說:「這杯不算,重來,令上是要叫明才算的。」春航再三求情,只得算了。到了第三杯,卻甚容易。蕙芳自斟了一杯,立起身來。次賢道:「這杯要作怒容的。」素蘭道:「他心中本有氣。」蕙芳一笑,又忙將花容一整,做出怒態,便一口乾了。


  

子云看了這光景,心上十分讚賞,便自己飲了三杯,又勸合席也飲三杯。

於是再看籌時是蘭保的。那面是:「魯智深醉打山門。」

註:「先飲一大杯,首二坐為金剛,每人豁三拳。」蕙芳道:「他就這等便宜,我偏這麼囉嗦。」蘭保照令行了,與南湘、春航各豁了三拳。

再看籌是漱芳的,那面是:「金翠蓮酒樓賣唱。要彈琵琶,敬魯達、李忠、史進各一杯。」眾人道:「這還可以,在不即不離之間。況且真是個姓金的,怎麼遇得這般湊巧?」漱芳只得彈起琵琶,敬了南湘、春航、次賢三人。


  
再看葫蘆內籌是田春航。春航急看那一面,想一想,又說聲:「不好!」眾人又復拍手大笑道:「今日就是媚香與湘帆牽纏不清。」蕙芳紅着臉道:「這是你們有心做成的,不然為什麼單是這兩根籌這麼樣呢?」次賢道:「冤枉冤哉!算我有心撿出的,難道你們又有心撿過去嗎?」原來籌上寫的是:「一丈青捉王短虎。」註:「後成夫婦,與並坐的手牽紅巾,飲三個交杯,合席共賀一杯。」春航欲要改令,怎禁得大家不依,只得拿塊帕子與蕙芳遞着,各飲了半杯,第三次惹得合席說了又笑,笑了又說,道:「這個合卺杯,是難得見的,我們各浮一大白。」於是合席又賀了一杯,更把蕙芳臊得了不得,便道:「從此難星也過完了,等我可以取笑人了。」看籌是寶珠的。

那面是:「王婆樓上說風情。」看了注,蕙芳笑道:「今番卻有報應了,不料也有人做那好樣兒與人看了。」寶珠的臉已經紅暈了半邊。令是三杯酒:第一杯是敬右鄰為西門慶,也做成挑簾的樣了,將扇子打西門慶一下,敬這一杯。第二杯要西門慶跪地,一手捏着金蓮的鞋尖,敬金蓮這一杯。第三杯,左鄰是王婆,金蓮福了一福,叫聲:「乾娘!飲這一杯。」子云笑道:「可可如今輪到我了。」春航道:「香塵沾漆是件最美的事,況且蓮鈎在握,就飲十杯何妨?」南湘大笑道:「香塵沾膝還可以,只不要跪在爛泥裡,那時蓮鈎倒摸不着,摸着的是條驢腿。」說得眾人哄然狂笑起來,把個金漱芳笑得閃了腰,直跌到次賢懷裡。王蘭保、陸素蘭笑得走開了。寶珠道:「此又是報應,天理昭彰,一毫不爽的。」大家笑得春航十分難受,又不好認真,只得忍住道:「竹君刻薄,應該罰他一個惡令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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