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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秀英聽了此話,不但不怪他言語太硬,反暗自欽佩他不愧英雄,因即說道:「妾又何敢以不義不禮之事有陷將軍?妾所以為將軍計者,以妾從將軍,當遵從夫之義。昨者元帥命妾去破離宮,這離宮誠不易破,然熟能生巧,毫不為難,以妾一人就可破得。然一再思想,覺得妾就便獨自去破,亦不過博得個勇猛之名,何如以此功讓與將軍,使將軍邀上賞,賜榮封,功蓋三軍,名震四海。妾雖不能親受榮貴,亦復與有榮施。良以自古迄今,夫榮妻必貴。只有妻隨夫貴,未有夫隨妻貴之理。而況將軍既成此大功,妾亦相助為理,將來妾或亦得邀上賞。如此辦法,所謂俱有榮施,兩不偏廢。若只顧妾獨自為計,現在破了離宮,將來邀了上賞,與將軍既毫不相涉,妾亦何樂偏受其美名!所以思維再四,才于元帥前詭言有難言之隱,其實欲令元帥調取將軍回來,以成此一件大功。此系妾不敢偶置將軍于度外,度將軍當亦不謂妾以詭譎之行,欺詐于元帥之前。即妾自家思維,亦似於義理、公私均不缺陷。有此一段私情,所謂有難言之隱者,即此之謂也。明日將軍隨同妾破去離宮之後,萬一元帥追問如何為難之處,望將軍仍以『難言之隱』對。即此四字,所包者廣,想元帥聽了此言,當亦不便再三法問。那時將軍之功既立,妾之私意已伸,而元帥前詭譎之言亦得以遮飾過去,將軍尚以為然否?」
徐鳴皋聽了這番話,當下笑道:「妙則妙矣,但不過詭詐太甚。以詭詐而欺元帥,恐冥冥中將有懲其不直者。」秀英也笑道:「我本來無此心,第以令師伯玄貞老師曾謂妾有『相助將軍立功』一言,妾所以念茲在茲,不敢或失。今詭譎但為將軍起見,恐冥冥中不但不聞罰,或亦從而賞我,未可料也。」鳴皋道:「此間雖奉元帥之命而來,究竟不便長久耽擱。明日何時動手,望即說明,我便出去告知元帥。」余秀英道:「妾亦不便久留。若元帥問將軍何時進宮,可告以明晨卯正三刻前往。」徐鳴皋答應,當下出來告知元帥。畢竟如何大破離宮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六部分
第160回 逞絶技女將破離宮 聽良言從賊甘投地
話說徐鳴皋從上房內出來,將余秀英所言次日卯正三刻進宮的話告知元帥,元帥大喜。當命焦大鵬、伍天熊、楊小舫、狄洪道四人道:「明日卯正三刻,將軍等可隨同徐將軍、余秀英前往寧王府大破離宮,務各努力向前。功成之後,定再請旨嘉獎。」焦大鵬等答應退出。一宿無話。
次日一到卯刻,大家扎束停當,俱各努力向前,到南昌府署聚齊。王元帥亦復升坐大堂,眾人參見已畢。余秀英此時也帶同拿雲、捉月出來,與王元帥參見,後便即告辭而去。今日眾將及余秀英又非戎裝打扮,皆是穿著緊身衣靠,各帶短兵。惟有餘秀英更加出色,只見他身穿元色湖縐酒花密扣緊身短襖,一條三寸寬闊鵝黃色絲線緊束腰間,下着元色湖縐酒花緊腳罩褲,腳登花腦頭薄底綉鞋,頭上輓了個盤龍髻。扎着一塊元色湖縐包腦,密排排兩道鏡光,一朵白絨纓頂門高聳,手執雙股劍,愈顯得粉臉桃腮,柳眉杏眼,嫵媚帶著英雄的氣概。拿雲、捉月兩個丫頭,也是短衣緊紮,一色的元色湖縐密扣緊身,元色湖縐紮腳罩褲,頭輓螺髻,也有一塊包腦,左旁斜着插一朵白絨纓,手執單刀,到也雄糾糾、氣昂昂,相伴着余秀英,不離左右。
一共八個人出了南昌衙門,直望寧王府而去。不一會,已離府前不遠,遙望着三軍如蟻,將一座寧王府圍得水洩不通。余秀英看罷,暗嘆道:「我幸虧見機速,不然也要同遭此厄了。」正說著,已到了府前,徐鳴皋首先向前一聲大喝:「爾等三軍速速閃開,讓本將等進宮查辦。」話猶未了,只見眾三軍一聲吶喊,當即分開一條大路。徐鳴皋等八人搶步上前,便要進去。忽見寧王府門關得如鐵桶一般,徐鳴皋便要衝殺進去。焦大鵬道:「賢弟,何必沖打,你我又不是不會飛檐走壁,但須登高而進便了。」徐鳴皋道:「由高而人,原無不可,但今日之行非比往日,似宜正大光明進去,方合體裁。」焦大鵬道:「既如此說,你們也不必沖打,等我先進去將門開了,然後你們正大光明進去,又何不可?」徐鳴皋正欲攔阻,已見焦大鵬身子一竄,早已飛上牆檐,一晃已不知去向。不到半刻,只見那府門「吱呀」一聲,業已大開。焦大鵬從裡面大笑出來,口中說道:「我道這些把門將軍似個銅澆鐵鑄,原來是些泥塑木雕,不但經不起殺,而且是豆腐一般的。」說罷大笑不止。於是徐鳴皋等七人進了大門,但見兩旁已被焦大鵬殺死了七八個,躺在地下。徐慶道:「不怪焦大哥誇嘴,這些王八羔子真不經殺,怎麼瞬息之間已被焦大哥殺死這許多,真可笑之至!」說著一路進內,直奔離宮而去。
不一刻,已望見一座宮殿,皆是朱紅漆的裝修,高聳半天,好生軒敞。余秀英道:「焦大哥與徐慶、楊小舫、狄洪道三位賢弟,可併力抵敵這宮門口把守之人,我與徐將軍、拿雲、提月兩個丫頭,進內破他的消息,等將外面八門破去,我等便從裡面殺出,先將把守宮門的這一班亡命殺死之後,再併力去破他裡面六十四門。」大家答應,當即搶步上前,各人手執兵器,一聲大喝。余秀英、徐鳴皋、拿雲、捉月四個人已飛身上了屋面;焦大鵬、徐慶、楊小舫、狄洪道直奔宮門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