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人壓的渾身是汗,好容易來到崑山。到了十字街熱閙地方,和尚說:「你們倆把寶貝扛着,站在這裡賣吧。」
只見由旁邊過來幾個人,看見這兩個人穿的衣冠整齊艄着一塊大石頭站着,眾人問道:「二位是做①放焰口:」焰口「,佛教用語,形容俄鬼渴望飲食,口吐火焰。」
放焰口「,即」和尚向餓鬼完施食「的一種佛事。什麼的?」趙福說:「賣寶貝。」
有兩個人說;「可就是這塊石頭是寶貝?」趙福說:「是。」
這兩人微微一笑走了,連連十數次,俱都如是,一問就走。趙福二人正在發愣,只聽那邊有人說:「世界上有買的,就有賣的,你買罷。」
趙福二人睜眼一看,來了兩位買主。當時趙福二人就想發財。不知來者是誰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一回
崑山縣巧逢奇巧案 趙玉貞守節被人欺
話說趙福、趙祿二人正賣歷狗石,從外面進來二人,問:「這塊石頭要賣多少錢?」趙福說:「白銀一萬兩整。」
那二人一語未發,回頭就走。和尚說:「二位請回來,我們要的多,也不算賣了。你二位還個價錢,我們滿天要價,你二位就地還錢,倒是給多少?」那二人說:「我們是有人送給我們一條狗,它盡跑。我想用鎮子把這狗鎖在這塊石頭上,他就跑不了啦!你們要的價錢太大,我們要還價,你可別惱,給你一百錢罷!」和尚說:「一百錢也不少,你給滿錢罷。」
那人說:「也好,我就給你滿錢。」
把錢給了,僱了一個閒漢,扛着要走。趙福說:「濟公,這種寶貝賣~百錢,那如何行?」和尚哈哈大笑,說:「這塊石頭除卻他還怕沒主要哪。」
趙祿說:「一百錢夠挨壓的錢了。」
和尚說;「你二人二一添作五,一人五十文,我一文不要。你們賺錢,我再給你二人去找寶貝,短不了,不定什麼人遇見。」
二人一聽,也不敢說別的話,無奈說:「去罷,我二人這一回差事白當了,分文不落己。」
和尚說:「快走。」
正往前走,只聽對面有人說:「快躲開,來了瘋婦人了!見人就打,這可不好。」
濟公一聽,這件事必得我算算,按靈光連擊三掌,口中說:「好好,這件事,我焉能不管,這還了得!」正自思想,只見從西邊來了一個瘋婦人,年有二十以外,姿容秀美,身穿青布帶,藍布衫,青絲發散亂,口中說:「來呀!你等隨我上西天去見佛祖。」
濟公一聽,早已明白,說:「好哇,閃開,我也瘋了!」撒腿往前就跑。趙福、趙祿隨後追。書中交代,這是怎麼件事呢?原來崑山縣有一家紳土人家,姓趙名海明,字靜波,家中豪富,膝下無兒,就是一個女兒,名叫玉貞。生得秋水為神,白玉做骨,品貌端嚴,知三從,曉四德,明七貞,懂九烈,多讀聖賢書,廣覽烈女文。
趙海明愛如掌上珠,家大業大,又是本處紳士,姑娘長大十八歲,尚未許配人家。皆因趙海明有一宗脾氣不好,先前常有媒人來給姑娘提親,海明不是把媒人罵出去,就是趕出去,因此嚇的媒人多不敢去了。他有一個本族的兄弟,叫趙國明,乃是鄉紳人家,也是個本處大財主;在外面做過一任武營裡千戶,後來告職在家中養老,為人極其正直。這一天,來除他族兄趙海明,二人在書房談話,趙國明就問;「兄長,今年高壽?」趙海明說:「我今年五十八歲,賢弟你忘了?」趙國明說:「今年嫂嫂多大年歲?」趙海明說;「她今年六十,比我長二歲。」
趙國明聽罷,點了點頭說:「兄長你還能活五十八歲麼?」趙海明說:「賢弟此言差矣!壽夭究通是命,富貴榮華自修,壽數焉能定准。」
趙國明說:「既然如是,我有幾句話勸你,我侄女已然十八歲,媒人一來說親,你就罵出去,再不然搶撥出去,你莫非等着你死了,叫我侄女自己找婆家去?自古以來,男大當婚,女大當嫁,人之常禮。」
趙海明一聽,長嘆一聲,說:「賢弟有所不知,這並非是我不給你侄女找婆家,皆因來的那些媒人,有提的不是浮浪子弟,就是根底不清,都不對我的意思。我要給你侄女找婆家.倒不論貧富,只要是根本人家,本人五官相貌端正,不好浮華,就可以行。真要給一個浪蕩子弟,豈不把侄女終身耽誤?再說女兒姻親大事,也不能粗率就辦。」
趙國明說:「我來就為我侄女的親事而來,咱們這西街李文芳李孝廉,他有一胞弟叫李文元,新進的頭一名文學,小考時也中的小三元,人稱為才子,今年十八歲,我想此人將來必成大器。」
趙明海說。"
好,明天你把這位李文元約來,我求他寫兩幅對聯。我要看看此人人品如何。"
趙國明點頭答應。次日早飯後,把李文元帶來,趙海明一看,果然生的丰神飄灑,氣宇軒昂,五官清秀,品貌不俗,連忙讓至書房。家人獻上菜來,趙海明說:「我久仰大名,未能拜訪。」
李文元說:「晚生在書房讀書,所有外面應酬都是家兄,故此我都不認識。」
談了幾句閒話,又盤問些詩文,李文元對答如流,趙海明甚喜。然後書憧研了墨,求李文元寫了一幅對聯,寫完~看,上寫是:「書到用時方恨少,事非經過不知難。」
寫的筆法清秀,趙海明甚為愛惜。寫完了,又談些閒話,李文元告辭要走,趙海明送至外面,回來就托趙國明去說這門親事。三言五語,這也該當是婚姻,就停當了。擇日下禮行茶,過了有半月,又擇了日子,搬娶過門,趙海明陪送嫁妝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