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是老爺派這二位管家伺候我,我可有一句話,只不是當着你們老爺,我要把話說明白。他們二位伺候我,走在道上,我說走就走,我說住就住,可不准違背我。哪時要一違背我,我就回來不去了。"
趙福、趙祿二人連連點頭。太守立時寫了一封家信,多帶黃金數錠,問:「聖僧是坐轎是騎馬?是坐車是坐船?」和尚說:「我騎路。」
太守說:「聖僧騎鹿,我哪裡找去?」和尚說:「我騎道路之路,全不用,多帶點盤費就得了,給我帶二百五十兩銀子。」
太守點頭答應。把銀子備好了,和尚告辭,帶著趙福、趙祿起程。趙福、趙祿一想,「到崑山縣來回有五十兩銀子富足有餘,我二人每人剩一百兩,道路上好好伺候和尚,這次差倒當着了。」
跟着和尚往前走。有天正午,和尚說:「住店。」
這兩人說:「是。」
到了店裡,要酒要菜,吃喝完了,和尚躺下就睡,這兩人坐著直到掌燈時。和尚睡醒了,又要酒要菜,吃喝完了,趙福、趙祿困了,和尚說;「算結帳,我睡醒了,我高興了要走。」
兩個人睡眼蒙隴,跟着深一腳淺一腳,走了一夜。天亮人家都出店,他們進店,這兩人也顧不得吃,躺下就睡了,和尚要酒要菜吃。這兩人睡了一天醒了,有了精神,想著吃的什麼走呀,和尚又不高興了。和尚睡了,這兩個睡了一天,倒不要困了,瞪着眼看著和尚睡了一夜。
天亮這兩人倦了,和尚卻睡醒了,吃酒算店帳起身,這兩人迷迷糊糊,吃也吃不下去,睡也睡不安神,和尚調動的實在難受。這一天正往前走,離崑山縣不遠,臨近有一個山莊,在一個籬笆院內,有三間土房,聽那面咬陶痛哭,說:「不睜眼的神佛,無耳目的天地,我窮困至此,老娘你老人家一死,我連棺材都買不起!」濟公禪師接靈光~算,早已知道這裡住着這人姓高叫高廣立。原本是一個孝子,打柴為生,待母至孝,皆因他這天打柴由山上一滑摔倒,把腿摔傷。有人把他搭回家中,他母親一瞧,一着急,又沒餘錢,如何是好?急得老病復發,一命嗚呼哀哉死了。
高廣立連棺材都買不了,自己嚎陶痛哭。正在悲嘆之際,濟公在外聽見,和尚心中一動:「好事人人願做,要一花銀子,就掌不得。我和尚要明着把銀子周濟他,大概趙福他二人準不願意。」
濟公想罷,用手沖籬笆往裡面一指,說:「二位管家,你們看寶貝。」
趙福、趙祿一看,裡面有一塊石頭,七提八角,朔朔放光,金光締繞。趙福、趙祿二人一看,就問說:「聖僧,那是什麼?」濟公說:「那是寶貝,價值連城。」
趙福說:「既是寶貝,他們本主為什麼不收起來,放在這裡?」濟公說:「你好糊塗,常言說:‘運去黃金失色,時來鐵也增光’,本家必是沒造化,不知道,要知道是寶貝,決不擱在這裡,我和尚過去買罷,你們兩人別過去,我去買去,若賺了錢,你們兩人二一添作五平分,我和尚不要。」
趙福說:「只要賺了錢,我二人必孝敬聖僧。你過去買去罷!」和尚趕上前去問:「裡面有人麼?」只見裡面出來一個婦人,身上襤褸不堪,說:「喲,大師父,找誰呀?」濟公說:「我聽見說你這裡死了人。我和尚問問放焰口①不放?」這婦人一聽,說:「大師父,我們這裡連棺材都沒有,不能放焰口?大師父,你請罷,我們也舍不起齋飯。」
和尚說:「我也不化你們齋飯。」
和尚用手一指頂笆籬門的石頭說:「你們這塊寶貝賣不賣?」婦人一想:「我們還有寶貝?這石頭由我過門來扔着就在這裡頂門,無用之物,他怎麼說是寶貝?」想罷,這婦人說:「賣呀!」和尚說:「要多少錢?」這婦人愣了半天,半晌無語,也不知要多少錢好。和尚說:「你也不用要價,我給你一個價,我多了也沒有,給你二百三十七兩銀子,你賣不賣?」趙福、趙祿二人一聽,心說,「他倒真能給價二百五十兩銀花了十三兩,還剩二百三十七兩,他還說他會買東西,把銀子全給人氛」兩個人聽著生氣。現婦人聽和尚一給價,有心賣罷,又怕賣漏了,有心不賣罷,真等着錢使用,想罷說;「賣了。」
和尚說;「趙福、趙祿快給他銀子,你們抱起來就跑,你掉了地下,掠走了寶貝,可是一文錢也不值。」
趙福過來,把二百三十七兩銀子放在地下。趙福說:「趙祿你幫我抬着。」
趙祿說:「我不幫你抬着,你先扛着,你扛不動,我再換你。」
趙福一想也好,把石頭扛起來,真有七八十斤重,走了有一里多地,扛得力盡筋乏。趙福說:「聖僧,這寶貝叫什麼名字?」和尚說;「這叫歷狗石。」
趙福說:「這個寶貝可不錯,就是這個名兒可不好,怎麼叫壓狗石呢?」和尚說:「本來就叫這名兒。」
趙福說:「聖僧,我扛不動了,歇歇行不行?」和尚說:「不行,要往地下一捆走了寶,一文錢不值。」
趙福說:「打在哪裡賣去?」和尚說:「在崑山還賣不了,還得扛回臨安賣去。」
趙福一聽,說:「要把我壓死了!趙祿,你分錢不分?」趙祿說:「分錢。」
趙福說:「你分錢,別叫我一個人扛着,你也換換我。」
趙祿把石頭接過來扛着,說:「聖僧要在崑山賣。行不行?」和尚說:「也行,無非少賣錢。要到臨安賣,可以賣兩萬銀。要在崑山賣,就賣一萬銀,少一半。」
趙福、趙祿說:「我們沒得兩萬銀的命,就到崑山賣也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