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頭叫王頭拉著。王頭接過來說:「師父,走呀!」和尚說:「不走。你知道趙頭因為什麼不拉著我?」王頭說:「不知道。」
濟公說:「他拉著我和尚,得給我花錢。」
王頭說:「師父要錢做什麼?」和尚說:「吃酒。」
王頭說:「師父喝罷。」
和尚說:「給我來十壺酒罷。」
王頭說:「對,我就帶著四百錢整夠,多了我也沒有。」
濟公把十壺酒喝了。書的節目,叫醉入秦相府。王頭拉著和尚往前走有二里地。和尚說:「王頭,你也該換人拉著。」
王頭說:「師父你不講理。趙頭拉著出了靈隱寺有二里才喝酒,喝完了又走二里,共四里才換我。我接過來半步未走,就喝酒。方纔走了二里,怎麼就換人!」和尚說:「趙頭是二十壺酒,你是十壺酒。」
王頭說:「我也不跟你爭論,張頭你來拉罷。」
張頭說:「師父,你要喝酒只管喝,此地醉仙樓酒鋪我有帳,你儘量喝罷。」
和尚說:「給我來三十壺酒。」
張三一聽,暗中一伸舌頭道:「師父,你老人家一天喝多少酒?」和尚說:「我也喝不多,早上起來喝二斤,吃早飯喝二斤,吃晚飯喝二斤,一到起更天,我就不喝了。」
張三說:「你就睡去了。」
和尚說:「我跳在酒缸中泡着去。非是泡着,不能過癮。」
張頭這三十壺酒他也喝了。話休煩絮。那八位班頭都喝到了,才來至秦相府的門首,仍翻回趙頭拉著。和尚喝的酩酊大醉,府門口當差人直催說:「你們這差事怎麼當的?相爺叫帶瘋僧,你們必得等相爺怪下來才帶呀?」趙頭說:「來了,來了!」領着濟公進秦相府。
和尚抬頭一看,只見相府裡好生威嚴。怎見得?有詩為證:
閣設麒麟玉做琛,堂前窟竅翠屏門,洞門高宏入寶輦,琅琊深廣藏雅琴,錦繡叢中古玩潤,珠璣堆裡詞賦分,除卻萬年天子貴,就讓當朝宰相尊。
和尚看畢,趙頭帶著往裡面奔去。羅漢爺施佛法大展神通,要去戲耍秦相。不知後來之事畢竟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十九回 秦相夢中見鬼神 濟公夜來施佛法
話說濟公來至相府,有聽差人等往裡回話,秦相吩咐:「把瘋僧帶進來。」
左右一聲答應。還是趙頭拉著濟公來至裡面。一看,老和尚、監寺的、侍者都在這裡,兩廊下站着七十二個家人。濟公到來,立而不跪。
秦丞相在裡面往外一看,原來是一窮僧。在上面一拍桌案說:「好大膽的瘋僧!我派我家人到廟來借大木,借是人情,不借是本分,膽敢施展妖術邪法,打了我的管家。從實說來!」和尚就應該照直說來,怎麼要拆大碑樓,我不叫拆,怎麼打起來的。濟公並不說這個話。
和尚說:「大人,你還問我。你官居首相,位列三台,應該行善積德作福,今無故拆毀佛地,我和尚越說越有氣呀!把大人拉下來,給我打四十板子再問!」秦丞相在上面一聞此言,勃然大怒,說:「好大膽的瘋僧,竟敢欺謗大臣。來!左右將瘋僧拉下去,給我重打四十竹棍!」原來這竹棍是秦相府的家法,最厲害無比。在竹子當中灌上水銀,無論多堅壯的人,四十竹棍能打得皮開肉綻。
今天要用竹棍打瘋僧。濟公聽說要打,一回身蹲在老方文監寺的五個和尚當中,過來三個家人,伸手揪着濟公按倒地上說:「好,和尚,你藏在此就算完了!」一個按住肩頭,一個按住腿。和尚頭向西,掌刑的拿着竹棍在南邊請相爺驗刑,掄起竹棍打了四十下,和尚並不言話。三個人打完了,往旁邊一閃,秦相在裡面一看,說:「你們這一千狗頭!我叫你們打瘋僧,為何把監寺的打了?」三個人一瞧,略思奇怪?方纔明明揪的是濟顛,怎麼會變了監寺的廣亮?廣亮才可說出話來:「哎呀,打死我了!」方纔干張口喊不出來,四十棍打了,皮開肉綻,鮮血直淋。
秦相吩咐:「再換一班掌刑的人,給我重打瘋僧四十竹棍!好瘋僧,我要不打你,誓不為人!」又過來三個掌刑人,一揪濟顛說;「和尚,這可不能揪錯了。」
濟公說:「該我,我就去。」
三個人道;「和尚,這還待我們費事嗎,你躺下罷。」
濟公說:「你鋪上被縟了麼?」家人道:「你別不知道什麼了,這就要打你,還鋪被縟。」
用手把濟額揪倒,一個騎着肩頭,兩手揪着兩個耳朵,一個騎着腿,這個把三片中衣一撩,拿起竹棍。秦相吩咐:「打!打!打!」掌刑的用力把竹棍往下一落,距濟顛的腿還有一尺,不由的竹棍拐了彎,正在騎肩頭那人的腰上撲咚一下,把騎肩頭的那人打出三四步遠去。那人拿手按腰腿,哎喲哎喲直哆:「打死我了!好好好,你早間跟我借二百錢我沒借,你官報私仇!」秦相大怒,叫下去吩咐:「再換掌刑人來,給我重打瘋僧八十棍!我不打你這瘋僧,誓不為官!」濟公說:「我要叫你打了,我誓不當和尚。」
又過來三個人。這個說:「可是我騎肩頭,秦升按腿,你拿刑。你可別拿竹根滿處裡混打。」
掌刑家人答應,對準了和尚的腿,棍剛往下一落,就拐了彎,扒叉一下,正在騎腿的那人背脊上,打的那人往前一栽。裡面秦相一看就明白了,頭一回錯打監寺的,二回打了騎肩頭的,這回又打了騎腿的,這必是和尚妖術邪法。吩咐家人把堂簾撤去,自己打算拿當朝宰相之威,可以避掉他那邪術。家人撤去簾櫳,秦相邁步出來。
這個時節,濟公在地下躺着,翻二目一看,秦相好生威嚴。怎見得?有詩為證。但只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