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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公每夜祝告天地,討求冤白。卻有天雷打死一人,眾人齊看,正是焦黑,衣服燒得乾淨,渾身皆炭,只褲頭上一青綢帕未燒,有膽大者解下看是何物,卻是銀子,數之共二十五件,眾人皆道:「可立夫婦正爭三十兩銀子,說二十五件,莫非即此銀也。」將來秤過,正是三十兩,送呂氏認之。呂氏道:「正是。」眾人方知焦黑偷銀,被雷打死。驚動呂進祿、進壽、衛思賢、房氏皆聞知來看,莫不共信天道神明,咸稱周可立孝心感格;呂月娥之義不改嫁,此志得明;呂進壽之仗義疏財;無不稱服。由是,衛思賢道:「呂進壽百金之家耳,肯分三十金贈侄女以全其節孝;我有萬金之家,只親生二子,雖捐三百金與你之前子亦不為多。」即寫關書一扇,分三百金之產業與周可立收執。可立堅辭不受道:「但以母與我歸養足矣,不願產業也。」思賢道:「此在你母意何如。」房氏道:「我久有此意,欲奉你終身,或少延殘喘,則回周門。但近懷三個月身孕,正在兩難。」思賢道:「孕生男女,則你代撫養,長大還我,以我先室為母,汝子有母,吾亦有前妻;若強你回我家,則你子無母,你前夫無妻,是奪人兩天也。向三百產業你兒不受,今交與你,以表二年夫婦之義。」將此情呈于包公,包公為之旌表其門。房氏次年生一子名恕,養至十歲還衛家,後中經魁。
三十一 許弟兄懷恨斷人嗣 乳臭子探訪示線索
話說潞州城南有韓定者,家道富實,與許二自幼相交。許二家貧,與弟許三作鹽客小傭人,常往河口覓客商趁錢度活。一日,許二與弟議道:「買賣我弟兄都會做,只是缺少本錢,難以措手。若只是商賈邊覓些微利趁口,怎能得發達?」許三道:“兄即不言,我常要計議此事,只是沒討本錢處。
嘗聞兄與韓某相交甚厚,韓家大富,何不問他借得幾千錢做本,侍我兄弟加些利息還他,豈不是好。”許二道:「你說得是,只怕他不肯。」許三道:「待他不肯,再作主張。」許二依其言,次日,徑來韓家相求。韓定出見許二笑道:「多時不會老兄,請入裡面坐。」許二進後廳坐下,韓定吩咐家下整備酒席出來相待,二人對席而飲,酒至半酣,許二道:「久要與賢弟商議一事,不敢開口,誠恐賢弟不允。」韓定道:「老兄自幼相知,有甚話但說不妨。」許二道:「要往江湖販些貨物,缺少銀兩湊本,故來見弟商議要借些銀子。」韓定道:「老兄還是自為,約夥伴同為?」許二不隱,直告與弟許三同往。韓定初則欲許借之,及聞得與弟相共就推托說道:「目下要解官糧,未有剩錢,不能從命。」許二知其推托,再不開言,即告酒多,辭別而去。韓定亦不甚留。當下許二回家不快,許三見兄不悅,乃問道:「兄去韓某借貸本錢,想必有了,何必憂悶?」許二道知其意,許三聽了道:「韓某太欺負人,終不然我兄弟沒他的本錢就成不得事麼?須再計議。」遂復往河口尋覓客商去了不題。
時韓定有一養子名順,聰明俊達,韓甚愛之。一日,三月清明,與朋友郊外踏青,順帶得碎銀幾兩在身,以作逢店飲酒之資。是日,游至晚邊,眾朋友已散,獨韓順多飲幾杯酒,不覺沉醉,遂伏在興田驛半嶺亭子上睡去。卻遇許二兄弟過亭子邊,許二認得亭子上睡的是韓某養子,遂與許三說知。
許三恨其父不肯借銀,猛然怒從心卜起,對兄道:「休怪弟太毒,可恨韓某無禮,今乘此時四下無人,謀害此子以雪不借貸之恨。」許二道:「由弟所為,只宜謹密。」許三取利斧一把,劈頭砍下,命喪須臾。搜檢身上藏有碎銀數兩,盡劫剝而去,棄屍于途中,當地嶺下是一村人家,內有張一者,原是個木匠,其住房後面便是興田驛。張木匠因要往城中造作,趁早出門,正值五更初天,攜了器具,行至半嶺,忽見一死屍倒在途中,遍體是血,張木匠吃了一驚道:「今早出門不利,待回家明日再來吧。」抽身回去。及午後韓定得知來認時,正是韓順,不勝痛哭,遂集鄰里驗看,其致命處乃是斧痕。
跟隨血跡尋究,正及張木匠之家,鄰里皆道是張木匠謀殺無疑,韓亦信之,即捉其夫婦解官首告。本官審勘鄰證,合口指說木匠謀死,木匠夫婦有口不能分訴,仰天叫屈,哪裡肯招。韓定並逼勘問,夫婦不勝拷打,夫婦二人爭認。本司官見其夫婦爭認,亦疑之,只監系獄中,連年不決。是時包大尹正承敕旨審決西京獄事,道過潞州,潞州所屬官員出郭迎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