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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世因緣傳 - 247 / 4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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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世因緣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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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蒲風掐算了一會,說道:「你二人俱是金命,這五行裡面,只喜相生,不喜相剋。這雖然都是金命,二命相同,必然相妒。即如一個槽上拴兩個叫驢,都是一般的驢子,便該和好才是,他卻要相踢相咬。他那兩雄就便較個強弱,或是平和了便罷。你是一雄一雌的相鬥,天下自人及物,那有個雌敗雄勝的理?所以自然是你吃虧。相公,你聽我勸你:你的五星已注定,是該懼內的。今看兩個的八字,又是個元帥的職分,你安分守命,別要再生妄想了。」狄希陳道:「老丈原說是禽堂五星,煩你再與我兩人看看,禽是甚麼?只怕禽還合的上來。也不可知。」鄧蒲風又掐指尋文了一會,說道:「了不得,了不得!這你二人的禽星更自利害!你這男命,倒是個‘井木犴’。這‘井木犴’是個野狗,那性兒狠的異常,入山擒虎豹,下海吃蛟龍,所以如今這監牢都叫是‘犴狴’。你是個惡毒的主禽,憑你是甚麼別的龍,虎,狼,蟲,盡都是怕你的。誰想你這個令正,不當不正,偏生是一個‘心月狐’。這‘井木犴’正在那裡咆哮作威,只消‘心月狐’放一個屁,那‘井木犴’俯伏在地,骨軟肉酥,夾着尾巴淋醋的一般溺尿,唬這們一遭,淹頭搭腦,沒魂少識的,待四五日還不過來。請問是這等不是?若是這等的,這八字時辰便不差了;若不如此,便是時辰不正,待我另算。」

狄希陳也不答應,只是點頭自嘆而已。鄧蒲風道:「何必嗟嘆?這是前生造就,騰挪不得的。除非只是休了,打了光棍,這便爽利。」狄希陳道:「我幾番受不過,也要如此。只是他又甚是標緻,他與我好的時候也甚是有情,只是好過便改換了,所以又捨不得休他。」鄧蒲風道:「你又捨不得休他,又不能受這苦惱,只有‘回背’的一法,便好夫妻和睦,再沒有變臉的事了。」狄希陳道:「怎麼叫是‘回背’?既有這法,何不做他一做?但不知那裡有會這法術的?」鄧蒲風道:「在下就會。只是煩難費事,要用許多銀錢,住許多日子,方纔做得這個法靈。在下所以不敢輕許。」狄希陳道:「這約得多少日子,若干銀兩,便可做得?」鄧蒲風道:「這事煩難多着哩,做不來的。」狄希陳道:「老丈,你試說一說我聽,萬一我的力量做得來也不可知。」鄧蒲風道:「這第一件最要避人,防人漏泄,相公自己忖度得能與不能?第二要一個潔靜嚴密的處所,你有麼?第三得六七十金之費還不止,你有麼?第四得令正我見一見,好尋替身演法,你能令我見麼?第五要你兩人的頭髮,體裡大小衣裳,你能弄得出來麼?第六我見過了令正,要尋這樣一個彷彿的女人來做替身,你那裡去尋?」狄希陳想了一歇,說道:「別的我倒也都不為難,只這個女人的替身,這卻那裡去尋?誰家的女人肯往這裡來依你行法?」鄧蒲風道:「這幾件事惟獨這女替身的事容易,只消包一個妓者就是了。只是適間說令正生得標緻,這便得一個標緻替身,務必要聘那名妓了,這包錢便用多了。若是那醜貨的人,便能用得多少?倒只有一件至難的事,是得六十日工夫,這卻萬萬不能的。」狄希陳道:「這六十日不過兩個月期程,怎麼倒不容易?」鄧蒲風道:「我一個單身人,又不曾跟得小價,同一個女人靜坐了行法,卻是誰與我飯吃?拚差餓了六日罷了,六十日怎麼餓得過?」狄希陳道:「這飯食不難,要肯做時,在下自然供備了。」鄧蒲風道:「我一個行術的人,逐日要尋銀錢養家,一日或賺一兩、二兩、五錢、七錢,陰雨風睛,截長補短的算來,每日一兩是穩穩有的;若靜坐這六十日,我倒有飯吃了,家中妻妾子女、父母兄弟吸這六十日風,不餓殺了?」狄希陳說:「這個我只得按了日子包你的罷了。」鄧蒲風道:「若果能如此,這法便好做了。只是這包我的銀子卻要預先三日一送,不可爽約。那妓者的包錢,你自己支與他,這我卻不管。」


  

狄希陳俱一一應允;商議道:「就是你住的這個去處,又是個獨院,住持的劉道士,我又與他相知,就借他的這房,不知可住得麼?」鄧蒲風道:「只要把門關閉的嚴密,也便罷了。」狄希陳道:「既是有了所在,別的挨次了做去便是。妓者這本鎮上也有好的,尋也容易;要看荊人的時節,我等他回娘家去,約你去乘便一看;別的合用之物,你細細的開出單來,我好預備。」

狄希陳就邀了鄧蒲風回家待飯,吃完了,仍回下處,開出要用的物件,寫道:「計開新巾一頂、新網巾一頂並金圈、小白布衫一件、大白布衫一件、紫花佈道袍一件、綽藍布單褲一腰、白布裙一腰、夾布襪一雙、廂履一雙、綫帶一副、紅布棉被一床、青布棉褥紅氈各一床、新枕一個、新銅面盆一個、新手巾一條、新梳櫳一副、抿刷全、貝母人參黃連各四兩、明淨硃砂八兩。每日三餐酒肉,足用。其餘易得之物,隨取隨應,不可有誤。」狄希陳俱一一應承。


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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