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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公案 - 98 / 6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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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公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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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罷點上燈籠,走到院中問道:「外面叫門的,可是住店的麼?」賀天保聽得婦女聲音,心中有些不安,只得問道:「你家可有男子麼?」刁氏說:「沒有,只我一人。」天保望施公說道:「沒有男子,卻不可住。」施公聞言,倒覺為難,也不答言。刁氏恐怕散了買賣,又連忙回道:「有的呔!你快出來。」

張豹連忙跑出去,招呼眾客人。施公往前行,天保後面拉馬進院。刁氏手執燈籠,說道:「客官爺不要見怪,我們是兩口子開店。他說『我伺候人不行。』我說:『有客來,我獨自伺候。』他說『這個不便,家有男子,客人豈不要問?』正說之間,貴客叫到,我叫他藏在一邊,不許他出來。故此才說家中沒有男子。偏遇客人,是正大光明的君子,就說不住。我想著夤夜更深,道路難得,因此連忙叫他出來,好留貴客。」天保說:「既有男子,可都方便,不必多說。」


  

張豹早將馬拴在挨牆的槽頭之上,引客到了西廂房內,說:「就是這屋。」施公上炕裡坐。天保坐在下面。刁氏趕緊端來一小盆淨面水,說道:「客官洗臉罷。」大人在燈光之下,看那婦人,甚是凶惡,滿面大麻子,宮粉塗了有錢厚,掃帚眉,母豬眼,把掌似的大耳朵,蒜頭鼻子紫又紅,兩膀寬厚,身體肥胖;綠布中衣,藍布褂。施公說:「你家有男子,叫他來伺候,方纔是理。」刁氏說:「客官不知,這是個偏僻小路,也沒有多少行客,也僱不起夥計。我夫妻二人,開此小店。」天保說,「一家居此開店,豈不孤單?若遇歹人住店,便怎麼?」張豹說:「是祖居在此,父母、哥嫂去世,剩我夫妻二人,故土難離。皆因年景不好,開店度日艱難,就有歹人,看我家窮,也不生心。」天保又問道:「這裡一灶二鍋,這是何故?」張豹一驚,怕是問出破綻,有些不便,說道:「一個鍋台,安兩口鍋,不過省錢之法。這裡作菜作飯,那裡添水燒茶洗臉,就全有了,不過為省些柴草。」天保聞言,心中想道:別忙,少時必要搜出你的弊病來。一面念叨着,想鷄肉必得,伸手把鍋蓋掀起一看,果熟。便叫:「張大哥,拿些鹽來。」張豹把火止滅,取了一碟子鹽,放在炕桌上。天保親自動手,把鷄撈出,放在盤內,回手取出尖刀,將鷄折開。他二人連吃帶喝。施公用了不多,剩下的天保都將它吃盡,才叫張豹將傢伙收拾下去。天保道:「我們不用什麼東西。實告訴店東,我走乏了,也要早些歇息。」

張豹自去。天保說:「老爺請睡罷,我丟了東西,找着便睡。」

施公不解真意,放倒身體自睡去。賀天保見大人睡下,又伸手把那個鍋也捧下來,放在地下,掌燈細看,又驚又喜,乃是砌就的夾壁牆,隔開火道,那裡任憑燒火多少,旁邊總無煙氣,也不熱。往裡看,卻是黑暗的大窟窿。天保想道,此賊合該倒運。從此處上來一個,就殺一個。把鍋擱上,將身倒在鍋台上,手內拿着兵刃,竟等拿賊不表。再說張豹回到自己住房,叫聲:「賢妻,今天來的這宗買賣雖好,只怕有些棘手。那殘疾瘦羊,手到成功;那個肥的,只怕有些費事。」刁氏聞聽說:「你也知道買賣了。起初我要不給你出這主意,作個營生,只怕你早就討了飯了。你看行李馬匹,都送到家來,你說倒是好哇不好?」張豹說:「好是好,就是這個肥的,生成的雄壯,且又精細,咱們也得留神,別弄得發不成財,惹出大禍來。」

且說張豹來到西房門口,但見裡面有燈,知道未睡,即來叫門。

天保早知其意,將門開放說:「你這才出去,為何又來?」張豹說:「方纔忘了水瓢,故此又來驚動。」說著把屋裡看了個一遍,方纔出去。天保復又把門關緊,來至大人面前,附耳低言,告訴施公,須得留神,你不可頭向鍋台,往裡挪挪才好。隨着用手將大人往裡推了一推。施公雖不知他心意,料想也必有事。

賀天保脫去長大的衣服,頭向鍋台,倒在那裡,手執吹毛利刃,也是鼾聲不止。要知如何拿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  
116回  刁氏女幾年得利 張豹兒一旦遭擒

且說張豹夫妻,二人商量動手。刁氏說:「你看見肥羊在那邊睡,瘦的在這裡。」張豹說:「肥的頭衝著鍋台,瘦的必在裡面了。」刁氏說:「你看真切,千萬不可撒謊。」張豹忙說:「我看準了,哪有撒謊之理。」刁氏說:「你快去把順刀取出來,老娘好去辦事。我再去聽聽動靜如何。」遂躡足潛行,來到西房窗欞外面窺聽。聽罷,又用手暗暗推門,門也緊閉。抽身回來說道:「方纔我聽得明白,俱都睡熟,門戶也是緊閉。老娘不得動手,你去從地溝進去,先揀肥的下手;剩下瘦的,我好試刀。兩匹大馬鞍鞽,合那褥套內,必然銀錢不少。你要發財,就在今日。但有一件,你可在那肥的身上,多加小心方妥。」

張豹見賀爺雄壯,又兼精細,早就怕在心裡了,卻又不敢明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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