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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報:「潘府黃夫人遣使女來,說有機密事要見大人。」鼎臣令喚入後堂。使女跪在階下曰:「夫人以太師發問于參政台下,沒甚孝順,薄奉黃金一百兩,玉帶一條。望大人善覷方便,再得重謝。」鼎臣本是好利之徒,見着此物,不勝歡喜,令左右收起,謂使女曰:「汝歸拜上夫人,不須掛念,參政自有分曉。」使女拜辭而出。
不想八王得知鼎臣好財,恐潘家有人通傳關節,乃密遣手下在府門緝探,比見使女進府,走報八王。八王隨即來到,恰在府門外捉住使女。提着金簡,入後堂來。鼎臣見着,嚇得面如上色,連忙下階迎接。八王厲聲曰:「汝為朝廷顯官,何得私受潘府賄賂,要害楊家?」鼎臣曰:「小官並無是情,殿下何以出此言?」八王乃令從人將潘府使女,跣剝階下拷訊。使女抵賴不過,只得實招。八王怒曰:「傅參政尚能強辯乎?」鼎臣啞口無言,自脫去冠帶,伏于階下請罪。
八王今備馬,隨即入見太宗,奏知其事。太宗驚曰:「若非卿有先見之明,險被奸臣賣弄。」因問:「鼎臣當擬何罪?」八王曰:「私受賄賂,其情尚未行,當得在法之罪,該擬罷職為民。」太宗允奏,即下旨,罷鼎臣官職,發歸鄉裡去了。八王又奏:「西台御史李濟,忠誠公正,可問仁美一案。」帝允奏,敕命李濟承問施行。李濟領旨,開御史台,端坐于堂上,左右軍尉威風凜凜,排下刑具之類,見者無不駭然。正是:
生死殿前難抵諱,血冤台上不容忖。
一伏時,獄官解過仁美、延昭等到階下,審問一遍。仁美力推:「楊業自家戰死,與我等無干。」李濟怒曰:「汝為主帥,敗衄而回,反以彼自家戰死抵諱。楊七郎有何罪,汝用亂箭射之?旦傅參政因汝送了前程。今日好好招承,免動刑具。不然,休怪下官酷虐也。」仁美低頭不應。李濟喝令軍校,將劉君其、秦昭慶、米教練一起,推于甬道,極刑拷打。三人受昔不過,只得將陷害楊業並射死七郎情由,逐一供出明白。吏司呈上,李濟審案錄奏,仍將犯人監禁,候旨發落。
李濟離了御史台。次日,以仁美招由,奏知太宗。太宗視畢,大怒曰:「朕以仁美先帝功臣,屢恕容之。今如此侮法,不正其罪,何以激勵邊將?」因問八王:「當何以處治?」八工奏曰:「潘仁美該處斬罪,陛下以后妃之故,減二等,罷職為民。劉君其、秦昭慶、米教練等,得通謀之罪,亦該處死,減一等,調邊遠充軍。楊延昭有失軍機,發問配所。其餘人犯,隨旨發落。」太宗允奏下敕,着李濟照原擬遣。李濟領命,于府中將文案覆視,罷黜仁美為民外,劉君其問淄州軍,秦昭慶問來州軍,米教練問密州軍,楊延昭配鄭州。擬議已定,將劉君其等決杖訖,依期起行。不在話下。後人《詠史詩》曰:
黨惡害人何所益?試看今日配君其。
皇天有眼應無誤,只在斯須與報遲。
次日,李濟以發遣仁美一起,奏知于上。上謂侍臣曰:「往者楊業父子,屢立奇功,不期死於王事,朕甚怏怏,欲將恩典旌之,卿等以為何如?」直學士寇準奏曰:「陛下念及功臣,以慰其後,為社稷計也,有何不可?且楊業父子,忠勤為國,人臣所難。今只有延昭一人在世,正當厚恤之,使邊將知所觀感。」太宗然其議,因遣使臣于鄭州取還延昭去了。
忽近臣奏知:武勝軍節度使趙普卒。太宗聞奏震悼,謂群臣曰:「趙普能斷大事,盡忠國家,真社稷臣也。」寇準曰:「誠如陛下所言,臣等多不及也。」按趙普素性深沉,剛毅果斷,雖多忌克,而能以天下事為已任。故其當揆,惟義是從,但武修文,慎罰薄斂,以立弘功于後世,其功大矣。少習吏事,寡學術。太祖勸以讀書,遂手不釋卷,每歸私第,闔門啟篋,取書誦之竟曰。及次日臨政,處事如流。既卒,家人發筐取書視之,則《論語》二十篇也。嘗謂帝曰:「臣有《論語》一部,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,以半部佐陛下致太平。」普相兩朝,未嘗為子弟
是時宋太宗在位既久,未立東宮。馮拯等上疏,乞早定太子。帝怒,貶之於嶺南。自是中外無復敢言者。
七王知此消息,密與心腹王欽議曰:「君父春秋已邁,未肯立皇太子。廷臣諫者,遂遭貶黜。莫非因八王之故,欲以天下還之那?若果有此意,則我失望矣。」欽曰:「殿下所言,正合我意。主上以遺言為重,必將天下還八王無疑。若下預定其事,噬臍無及。」七王曰:「君有何策教我?」欽曰:「除非謀死八殿下,則大事定矣。」七王曰:「八殿下君父至愛,如何謀得?」欽曰:「臣有一計,不知殿下肯依否?」七王曰:「君試言之。」欽曰:「可召精巧匠人入內府來,打造鴛鴦酒壺一把,能貯兩樣之酒。當遇春景,百花盛開,特請八王于後苑賞玩。令庖人進食,侍官斟酒。先藏毒酒于外,後放醇酒于中,八工飲之,不消半鐘即死於非命矣,有何難哉?」七王聽得,大喜曰:「此計極妙。然事不宜遲,即須行之。」乃遣軍尉往城西召胡銀匠進府中,打造鴛鴦壺。
不出數日,其工完全,銀匠將壺獻與七王。七王視之,果是精巧,人不能測。謂王欽曰:「器物已造完備,當在何時行之?」欽曰:「殿下先將匠人誅之,以滅其口。」七王然之,因賞以醇酒,登時醉倒,七王令左右丟入後苑井中去訖。王欽曰:「殿下當發書於八王府中邀請,明日輒行此事。」七王乃遣內官資書,徑詣八王府中進上其書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