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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左右先鋒、左右兩哨得了將令,各領一枝軍馬,追趕王神姑。只見王神姑先是一人一騎,次後遇著咬海乾,兩人兩騎,更不打話,只是往前直跑。趕到一個處所,地名革兒,拿住一個頭目,叫做個那剌打,原系我南朝廣東人。見了二位先鋒,帶領了一村人,也有唐人,也有土人,磕頭如搗蒜,都說道:「小的們再無二心,番憑先鋒老爺使令。」張先鋒說道:「也沒有甚麼使令,只要你們納貢稱臣,不反背我天朝就是。」眾人一齊說道:「從今以後,年年納貢,歲歲稱臣,再不敢反背天朝。」張先鋒領了一枝軍馬,紮了一個行營,守住這個革兒地方。
右先鋒同了兩哨副都督,跟定了王神姑、咬海乾,又到一個處所,地名蘇兒把牙,拿住兩個頭目,叫做蘇班麻、蘇刺麻。兩個頭目見了天兵,帶領着一干西番胡人,磕頭禮拜,都說道:「不幹小的們事,望乞老爺饒生!」劉先鋒說道:「我這裡饒你們的殘生,只是你們都要納貢稱臣,不可反背我們中國。」眾人一齊說道:「從今以後,年年納貢,歲歲稱臣,誓不敢反背中國。」劉先鋒領了一枝軍馬,紮了一個行營,把守了這個蘇兒把牙地方。
左右兩哨跟定了王神姑、咬海乾,又到一個處所,地名滿者白夷。這正是番王據止的去所。王神姑看見追兵來得緊,就同了咬海乾竟進到番王殿上,拜見番王。番王還不曾開口,外面兩員副都督也自趕進殿來。番王慌了,閃進宮裡而去。王神姑撇下咬海乾,也一竟走進宮裡面去。長槍許副都也一竟走進宮裡面去。番王慌了,走上百尺高樓第九層頂上。王神姑也走到百尺高樓第九層頂上。長槍許副都也趕到百尺高樓第九層頂上。王神姑高叫道:「我王不要慌張,小臣在此保駕!」番王道:「南兵來得緊,怎麼處?」王神姑道:「小臣會騰雲駕霧,怕他怎麼!」番王道:「多謝愛卿之力,異日犬馬不忘。」道猶來了,一條索把個番王捆將起來。番王道:「怎麼反捆起我來?」王神姑道:「捆得緊才好騰雲。」捆到殿上,只見咬海乾也是一條索捆在那裡。此時正是鷄叫的時候,雖有些燈火,人多口多,也看不真了。咬海乾說道:「女將軍,我和你一夜夫妻百夜恩,你怎麼下得這等個毒手?」王神姑說道:「不是下甚麼毒手,捆起來大家好騰雲的。」番王道:「既是騰雲,我和你去罷!」王神姑一手一個,一撳兩掀,都掀在馬上。又說道:「你們都閉了眼,這如今連馬都在騰雲哩!」卻又催上一鞭,馬走如飛,哄得那兩個緊緊的閉了四隻眼,心裡想道:「這等騰雲,不知天亮騰到哪裡也?」及至天亮,王神姑一手掀翻他們下來,喝聲道:「齊開眼來,已自騰你到了九梁星裡,只怕你們沒法坐處。」兩個人睜開了眼,只見是個中軍寶帳,上面坐著兩位元帥、一位僧家、一位道家。番王看見,就心如刀割,肺似貓抓,放聲大哭,罵說道:「賣國賊!你今番誤我也。」元帥道:「你罵哪個?」番王道:「罵那賣國的王神姑。」元帥吩咐解了他兩個的繩索,叫劊子手過來,把一根鐵索鎖在他的琵琶骨上。一個人琵琶骨上一刀,一個人鎖上一根鐵索,跪着在階下。元帥道:「哪個是都馬板?」番王道:「我是都馬板。」元帥道:「你是個甚麼番王,敢無故要殺我天使,敢無故要殺我從者百七十人,又敢無故併吞東王,合二為一。」叫刀斧手來:「把這番王細細剝他的皮,剮了他的肉,拆了他的骨頭,叫他做鬼也認得我南朝大將。」
不知果真的是剝皮、剮肉、拆骨頭也還是不曾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45回 元帥重治爪哇國 元帥厚遇灃淋王
詩曰:
北風吹落羽書前,酋首高從大纛懸。
瀚海此時堪洗甲,瀘江當日亦投鞭。
鬼方何用三年克,鎬宴齊歌六月旋。
自昔武侯擒縱後,功名復為使君傳。
卻說元帥吩咐把番王剝皮、剮肉、拆骨頭。國師道:「阿彌陀佛!看貧僧的薄面,饒了他罷。」元帥道:「既是國師吩咐,不得不遵。也罷,捉翻他打上四十大藤棍,問他今番敢也不敢。」道猶未了,只見左右先鋒、左右兩哨副都督解上許多的人來。
第一宗是左護衛鄭堂、右護衛鐵楞。元帥道:「臨陣失機,軍法從事。」國師道:「這是王神姑的妖術所迷,理當輕恕。」元帥道:「雖然妖術所迷,也不免辱國之罪,各人重責二十棍。」各人領了二十,謝罪而去。
第二宗是那刺打等一幹頭目,共有十三名。元帥道:「這些頭目都是助桀為虐的,一人剮他一千刀。」即時間,刀斧手把十三名頭目一個剮上一千刀。剮一刀,叫番王看一看。番王跪在那壁廂,到狠似過寒山的。
第三宗是左頭目蘇黎乞、右頭目蘇黎益。元帥道:「這兩個頭目曾經勸解番王,早上降書降表,番王不從,卻是知事的。」叫軍政司每人簪他一枝花,掛他一段紅。兩個頭目不肯簪花,不肯掛紅。元帥道:「你敢嫌我的賞賜輕麼?」兩個頭目說道:「小的怎麼敢嫌輕?只是主憂臣辱,理不當受。」元帥道:「還是知事。」叫軍政司各人賞他一副紗帽、圓領、角帶、皂靴,以表他夷狄之有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