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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四遞飛報,把個番總兵唬得魂離殻外,膽失胎中,說道:「無事不敢妄奏,有事不得不傳。」連忙的帶了茭葉冠,披了竺花布,竟去面奏番王。只見番王聽知外面總兵官奏事,即忙戴上三山金花玲瓏冠,披上潔白銀花手巾布,穿上玳瑁朝履,束上八寶方帶,兩旁列了美女三四十人,竟坐朝堂之上,宣進總兵官來。番王道:「奏事的是誰?」總兵官道:「小臣是巡邏番總兵占的裡便是。」番王道:「有甚麼軍情?」占的裡道:「小臣欽差巡邏哈密西關,只見沿海一帶,平白地到了戰船幾千號,名將幾千員,雄兵幾百萬,說道是南膳部洲朱皇帝駕下欽差兩位大元帥,撫夷取寶。現有一員大將,領兵一支,擂破了花腔戰鼓,斜拽了錦繡狼旗,聲聲討戰,喊殺連天。故此啟奏駕前,伏乞大王定奪。」番王聽奏,想了一會,說道:「總兵官差矣,若是南膳部洲,他和我西番相隔了八百里軟水洋,五百里吸鐵嶺,他怎麼得這些船隻軍馬過來?」占的裡奏道:「所有我國巡哨的小番,三回四轉報說道,南朝船上兩個元帥,本領高強,十分厲害。」番王道:「是個甚麼元帥?」占的裡奏道:「一個叫做甚麼三寶老爺,他原是個出入禁闥,近侍君王的,不當不可。一個叫做甚麼兵部王尚書,他原是個職掌兵權,出生入死,又不是個小可的。」番王道:「這也不為甚麼高強,不為甚麼厲害。」占的裡道:「還有兩個人,本領越加高強,厲害越加十倍。」番王道:「是兩個甚麼人?」占的裡道:「一個道士,一個和尚。」番王聞知,大笑了一聲,說道:「文官把筆安天下,武將持刀定太平。他既是個出家人,已超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,他有個甚麼本領高強?他有個甚麼十分厲害?」占的裡奏道:「那個道士不是個等閒的道士,號為天師。世上只有天大,他還是天的師父,卻大也不大?他寶船上有三面大長牌,左邊一面寫着『天下諸神免見 』,右邊一面寫着『四海龍王免朝 』,中間一面寫着『值日神將關元帥壇前聽令 』。那個和尚也不是個等閒和尚,臨行之時,南朝天可汗親下龍床,拜他八拜,拜為護國國師。這個國師有拆天補地之才,有推山塞海之手,呼風喚雨,駕霧騰雲,袖囤乾坤,懷揣日月。」這一席話兒不至緊,把個番王唬得高山失腳,大海崩洲。高山失腳非為險,大海崩洲好一驚!
番王未及答應,只見守城的番官又來報道:「南朝將官吩咐手下軍士,架起一個甚麼湘陽大炮,準備打破城牆也。」番王愈加驚懼,計無所出。當有左丞相孛鎮龍說道:「寫封降表,投降便罷。」右丞相田補龍也說道:「寫封降表,投降便罷。」只有三太子補的力站在龍床之下,說道:「俺國是一十八國的班頭,西方國王的領袖,終不然是這等袖手而降。就是國中百姓,也不好看哩!」番王道:「若不投降,哪裡有南朝的雄兵?哪裡有南朝的大將?」三太子道:「俺國的軍馬也不是單弱的,俺國的刺儀王父子兵也不是容易的。」番王道:「爭奈刺儀王父子又在崑崙山去了。」三太子道:「俺國數不合休,刺儀王父子早晚就回也。」
道猶未了,只見傳事的小番報道:「今有刺儀王姜老星忽刺領了姜盡牙、姜代牙,父子們自崑崙山回還,特來見駕。」這一個歸來見駕不至緊,有分教:
晴空轟霹靂,聚幾群猛虎豺狼;
平地滾風波,起無數毒龍蛇蟒。
番王聽知道刺儀王父子見駕,喜不白勝,即時宣進朝來。三太子道:「俺國還是合該興也。」番王道:「今有南膳部洲大明國朱皇帝駕下欽差兩個元帥,統領戰船千號,名將千員,雄兵百萬,侵俺社稷。俺欲待寫了降表,投降與他,卻辱滅了國體。俺欲待擂鼓揚旗,與他爭鬥,爭奈兵微將寡。卿意下何如?」三太子高聲說道:「王爺差矣!君命臣死,臣不敢不死;父叫子亡,子不敢不亡。君命臣死,臣不死不忠 ;父叫子亡,子不亡不孝。俺這裡堂堂大國,豈可輕易自損威風。」刺儀王道:「託大王的洪福,憑小臣的本事,只要大王與臣一支人馬,前往哈密西關與他對陣,管教是鞭敲金鐙響,人唱凱歌旋。」番王道:「內中有一個道士、一個和尚,本領高強,十分厲害。」三太子道:「父王好差,單只是長他人的志氣,滅自己的威風。」
刺儀王道:「憑着小臣這一枝畫桿方天戟,若不生擒了和尚,活捉了道士,若不攻上寶船,掃蕩元帥,俺誓不回朝。」番王大喜,即時焚香祭天地,殺牛祭戰鬼,點了番兵五千,付與刺儀王。臨行時,遞了三個裹簍葉的檳榔,賜了三檔咂瓮的佳釀,自送朝門之外。
好個刺儀王,鄰了五千番兵,一聲牛角別力響,竟奔哈密西關而來。只見南朝軍馬,早已紮成一個陣勢在那裡。南軍看見番兵蜂擁而來,早有左哨千戶黃全彥到于中軍請令,說道:「番兵行列不齊,行走錯亂,道路擠塞,言語喧嘩,乘其未定而擊之,此以逸待勞之計也。」張先鋒說道:「不可。夷人狡詐,信義不明。中國堂堂,恃有此『信義』二字,若復欺其不見而取之,何以使南人不復反也?」道猶未了,番兵直逼陣前,高聲搦戰。先鋒傳令回覆道「今日天晚,各自安營,明早整兵來戰。」
到于明早,先下戰書,兩軍對列于曠野之中,各成陣勢。南軍陣上,旌旗擺列,隊伍森嚴。三通鼓罷,張先鋒乘馬而出,只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