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橫道:「我挑了三四百斤的擔子,一日還走得三四百里路,何況這點包裹?我看你的包裹,比我的還重,不如均些與我,方好同走。”岳爺道:「既如此,待我上馬先走,看你兩個先趕上的,就算是他的本事。」張保道:「甚好,甚好!」岳爺把馬加上一鞭,只見唿喇喇一馬跑去,有七八里才止。那王橫、張保兩個放開腳步,一口氣趕上來。
王橫剛趕到岳爺馬背後,那張保已走過頭去了,只爭得十來步遠,岳爺哈哈大笑道:“你們兩個,真是一對!這叫做『馬前張保,馬後王橫』也!」
三個人在路,歡歡喜喜。不一日,到了京師。剛到得城門口,恰遇著張邦昌的轎子進城,岳爺只得扯馬閃在一旁。誰知張邦昌早已看見,忙叫住轎,問道:「那一位是岳將軍麼?」岳爺忙下馬,走到轎邊,打一躬道:「不知太師爺到來,有失迴避!」邦昌道:「休記當年武場之事。
目今吾為國家大事,保將軍進京為帥。聖上甚是記念,如今就同將軍去見駕。」岳爺只得隨着進城。剛到午門,已是黃昏時分。
邦昌道:「隨我上朝。」家人提了燈籠進朝。到了分宮樓下,邦昌道:「將軍在此候旨,我去奏知天子。」岳爺答道:「領命。」邦昌進了分宮樓,往旁邊進去了,着人到宮中知會消息。
再說荷香正在宮中與聖上夜宴,有太監傳知此消息。荷香看主上已有幾分酒意,又見明月當空,跪下奏道:「臣妾進宮侍駕,還未曾細看宮闕,求萬歲帶臣妾細看一回。」康王道:「卿要看那宮廷麼?」吩咐擺駕,先看分宮樓。鑾駕將至分宮樓,那岳飛看見一派宮燈,心中想道:「張太師果然權大!」上前俯伏,口稱:「岳飛接駕。」內監叫道:「有刺客!」兩邊太監上前拿住岳飛。高宗吃驚,即便回宮,問道:「刺客何人?」內監道:「岳飛行刺!」娘娘道:“若是岳飛。應該寸斬。
前者宣召進京,他違旨不來。今日無故暗進京城,直入深宮,圖謀行刺。伏乞聖上速將他處斬,以正國法。”高宗此時還在醉鄉,聽了荷香之話,就傳旨出來,將岳飛斬首。
宮官領旨,將岳飛綁出午門外來。
張保、王橫見了,上前問道:「老爺何故如此?”岳飛道:“連我也不知!」
張保道:「王兄弟,你在此看了,不許他動手,我去去就來!”張保忙提着混鐵棍就走,連柵門都打開。有五城兵馬司巡夜,看見了,叫手下拿祝眾人急忙追來,那裡追得着?張保來至太師門首,不等得叫門,一棍就打進裏邊。張保是在府中出入慣的,認得路徑,知道太師爺在書房裡安歇的,他就一腳將書房門踢倒,走進裏邊,揭起帳子,扯起大師,背了就走。走出府門,口中叫道:“不好了!岳爺爺綁在午門了!」
李太師被張保背着飛跑,顛得頭昏眼暈。來至午門放下,李綱一見岳飛綁着跪下,便高聲叫道:「你幾時來的?」岳爺連忙回稟道:“小將在營中,奉有聖旨召來。才到得城中,與張太師同進午門。到了分宮樓下,叫小將站着,張大師進去了。
好一會不見出來,只見天子駕到。小將上前接駕,不意內監叫道:『有刺客!』即將小將拿下,綁出午門。求太師與小將證明此事,死也甘心!”太師聽說,便叫:「刀下留人!」即去鳴鐘撞鼓,太師往裏邊進來。那曉得張邦昌奸賊已知,即暗暗的將釘板擺在東華門內。
李綱一腳跨進,正踏着釘板,大叫一聲,倒在地上,滿身鮮血。張保見了,大叫:「太師爺滾釘板哩!」午門眾大臣聽見,連忙上前來救。
但見太師的手足鮮血淋漓,倒在金階。
早有值夜內監,報知天子奏道:“眾大臣齊集午門,李太師滾釘板,命在頃刻!
請駕升殿。”荷香奏道:「更深夜黑,主上明早升殿未遲。”高宗道:「眾卿齊集大殿,孤家怎好不去坐朝?」隨即升殿。眾文武三呼已畢,平身。
高宗看見李太師滿身是血,傳旨宣太醫官調治。李太師奏道:“臣聞岳飛武職之官,潛進京師,欲害我主,必有主使,該取禁刑部獄中。待臣病好,審問岳飛,究明此事,問罪未遲。」
高宗準奏,傳旨將岳飛下獄。眾大臣送李太師回府,張保、王橫牽馬跟着。高宗退朝回宮,不表。
再說李太師回到府中,着人忙請刑部大堂沙丙到來相見,吩咐道:「岳飛必有冤枉,可替他上一道本章,說他有病,飲食不進,萬望周全。待我病癒,自有處置。」
沙丙領命,辭別太師回去。到次日,果然奏了一本,天子準了。這也不在話下。
再說那李太師寫了一張冤單,暗暗叫人去刻出印板,印上數千張,叫張保、王橫兩人分頭去貼,只說張邦昌陷害岳飛情由,遍地傳揚。不道這個消息,直傳到一個所在,卻是太行山。有個「公道大王”牛皋,聚眾在此山中,稱孤道寡,替天行道。這日正值牛皋生日,那施全、周青、趙雲、梁興、湯懷、張顯、王貴七個大王,備了禮來祝壽。
見過禮,兩邊坐下。眾人道:“已拿了幾班戲子,候大王坐席唱戲。」
牛皋道:「難為各位兄弟了!”看看等到晌午時分,湯懷說道:「眾位兄弟,等到何時才坐席呢?」牛皋道:「等古大哥來!這吉大哥,我平日待他不同,我的生日,他必定來的。」湯懷道:「既如此說,等等他。只怕要等到晚哩!」王貴道:“無可奈何,只得依他等罷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