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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番又來報與兀朮道:「烏家兄弟,不知何故拔寨而去。」兀朮道:「這也奇了!等某家親自起兵上前,看是何如?」那宋朝探軍,又慌忙報入朝內說:「兀朮之兵,又上前五里安營。」欽宗大驚,即忙問張邦昌:「何故?」張邦昌道:「兩次送禮,不曾面見兀朮。如今主公電送一副禮去,待臣親見兀朮求和便了。」欽宗哭道:“先生!
已經送了兩副禮去,此時再要,叫朕何處措辦?”邦昌道:「主公此副禮不依臣時,日後切莫怪臣。”欽宗道:“既如此,可差官往民間去買歌童美女,再備禮物。」
邦昌道:「若往民間去買,恐兀朮不中意。不如還在宮中搜括,購辦禮物送去為妙。」
欽宗無奈,只得在後宮盡行搜檢宮女湊足,罄括金珠首飾,購齊禮物,仍着張邦昌送去。
邦昌此回來至番營,抬頭觀看,比前大不相同,十分厲害。邦昌下馬見過平章等,稟明送禮之事。平章道:「站着。”轉身進入營中奏道:「啟上狼主,外邊有一個南蠻,口稱是宋朝丞相,叫做什麼張邦昌,送禮前來。
候旨。」兀朮問軍師道:「這張邦昌是個忠臣,還是奸臣?」哈迷蚩道:「是宋朝第一個奸臣。」兀朮道:「既是奸臣,吩咐『哈喇』了罷。」哈迷蚩道:“這個使不得。
目今正要用着奸臣的時候,須要將養他。且待得了天下,再殺他也不遲。」
兀朮聞言大喜,叫聲:「宣他進來。」平章領旨出來,將張邦昌召入金頂牛皮帳中,俯伏在地,口稱:「臣張邦昌,朝見狼主,願狼主千歲千歲千千歲!」兀朮道:「張老先兒,至此何干?」張邦昌道:“臣未見主公之時,先定下耗財之計。
前曾到來送禮二次,俱被元帥們收去了。如今這副厚禮,是第三次了。”兀朮把禮單拿過來看了,說道:「怪不得兩處兵馬都回本國去了,原來為此。”哈迷蚩道:「主公可封他一個王位,服了他的心,不怕江山不得。」兀朮道:「張邦昌,孤家封你楚王之職,你可歸順某家罷!」邦昌叩頭謝恩。兀朮道:「賢卿,你如今是孤家的臣子了,怎麼設個計策,使某家奪得宋朝天下?」張邦昌道:「狼主要他的天下,必須先絶了他的後代,方能到手。」兀朮道:「計將安出?」張邦昌道:「如今可差一個官員,與臣同去見宋主,只說要一親王為質,狼主方肯退兵。待臣再添些利害之言哄嚇他一番,不怕他不獻太子出來與狼主。」兀朮聞言,心中暗怒,咬牙道:「這個奸臣,果然厲害,真個狠計!」假意說道:“此計甚妙!孤家就差左丞相哈迷剛、右丞相哈迷強同你前去。但這歌童美女,我這裡用不着,你可帶了回去罷!」
張邦昌同了二人出營,帶了歌童美女,回至城中。來至午門下馬,邦昌同哈迷剛、哈迷強朝見欽宗說:「兀朮不要歌童美女,只要親王為質,方肯退兵。為今之計,不若暫時將殿下送至金營為質,一面速調各路人馬到來,殺盡番兵,自然救千歲回朝。若不然,番兵眾多,恐一時打破京城,那時玉石俱焚,侮之晚矣!」欽宗沉吟不語。
邦昌又奏道:「事在危急,望陛下速作定見。」欽宗道:「既如此,張先生可同來使暫在金亭館驛中等候着,朕與父王商議,再為定奪。」邦昌同了番營丞相出朝,在金亭館驛候旨。
張邦昌又私自入宮奏道:「臣啟我主:此乃國家存亡所繫,我主若與太上皇商議,那太上皇豈無愛子之心?倘或不允,陛下大事去矣!陛下須要自作主意,不可因小而失大事。”欽宗應允,入宮朝見道君皇帝,說:「金人要親王為質,方肯退兵。」徽宗聞奏,不覺淚下,說道:「王兒,我想定是奸臣之計。然事已至此,沒有別人去得,只索令你兄弟趙王去罷!」隨傳旨宣趙王入安樂宮來,道君含淚說道:“王兒,你可曉得外面兀朮之兵,甚是猖獗?你王兄三次送禮求和,他要親王為質,方肯退兵。
為父的欲將你送去,又捨不得你,如何是好?」
原來這位殿下名完,年方十五,甚是孝敬。他看見父王如此愁煩,因奏道:「父王休得愛惜臣兒,此乃國家大事,休為臣兒一人,致誤國家重務。況且祖宗開創江山,豈是容易的?不若將臣兒權質番營,候各省兵馬到來,那時殺敗番兵,救出臣兒,亦未晚也。」徽宗聽了無奈,只得親自出官坐朝,召集兩班文武問道:「今有趙王願至金營為質,你等眾卿,誰保殿下同去?」當有新科狀元秦檜出班奏道:「臣願保殿下同往。」徽宗道:「若得愛卿同去甚好,等待回朝之日,加封官職不校」當下徽宗退回宮內,百官退朝畢。
張邦昌、秦檜同着兩個番官,同了趙王前去金營為質。這趙王不忍分離,放聲大哭,出了朝門上馬,來至金營。這奸臣同了哈迷剛、哈迷強先進營去。只有秦檜保着殿下,立在營門之外。
張邦昌進營來見兀朮,兀朮便問:「怎麼樣了?”哈迷剛、哈迷強道:「楚王果然好,果然叫南蠻皇帝將殿下送來為質。又有一個新科狀元叫什麼秦檜同來,如今現在營門外候旨。」兀朮道:“可與我請來相見。」
誰知下邊有一個番將,叫做蒲蘆溫,生得十分凶惡。他聽差了,只道叫拿進來,急忙出營問道:「誰是小殿下?”秦檜指着殿下道:「這位便是。」蒲蘆溫上前一把把趙三拿下馬來,望裡面便走。秦檜隨後趕來,高叫道:“不要把我殿下驚壞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