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頁
俺打量你有衣服,那怕破的爛的呢。只要俺將濕衣服換下擰一擰,再向火。俺緩過這口氣來,即便還你。那不是行好呢。」看窩棚的道:「誰耐煩這些,你好好的便罷;再要多說時,連火也不給你向了。攪的我連覺也不得睡,這是從那裡說起。」艾虎在外面答言道:「你既看窩棚,如何又要睡覺呢?你真睡了,俺就偷你。」說著話,唿的一聲,將席簾掀起。
看窩棚的嚇了一跳,抬頭看時,見是個年幼之人,胸前斜絆着一個包袱,甚是雄壯,便問道:「你是何人?夤夜到此何事?”艾虎也不答言,一存身將包袱解下,打開拿出幾件衣服來,對著那水鷄兒一般的人道:「朋友,你把濕衣脫下來,換上這衣服。俺有話問你。」那人連連稱謝,急忙脫去濕衣,換了乾衣。又與艾虎執手,道:「多謝恩公一片好心。
請略坐坐,待小可稍為暖暖,即將衣服奉還。」艾虎道:「不打緊,不打緊。」說著話,席地而坐。方問道:「朋友,你為何閙的渾身皆濕?」那人嘆口氣道:「一言難盡。
實對恩公說,小可乃保護小主人逃難的;不想遇見兩個狠心的船戶,將小可一篙撥在水內。幸喜小可素習水性,好容易奔出清波,來到此處。但不知我那小主落于何方?好不苦也!」艾虎忙問道:「你莫非就是什麼『伯南哥哥』麼?」那人失驚道:「恩公如何知道小可的賤名?」艾虎便將在懷寶家中偷聽的話,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。武伯南道:「如此說來,我家小主人有了下落了。
倘若被他們賣了,那還了得!須要急急趕上方好。」
他二人只顧說話,不料那看窩棚的渾身亂抖,彷彿他也落在水內一般,戰兢兢的就勢兒跪下來,道:「我的頭領武大爺!實是小人瞎眼,不知是頭領老爺,望乞饒恕。」說罷,連連叩首。武伯南道:「你不要如此。
咱們原沒見過,不知者不做罪,俺也不怪你。」便對艾虎道:「小可意欲與恩公同去追趕小主,不知恩公肯慨允否?」艾虎道:「好,好,好。俺正要同你去。但不知由何處追趕?」武伯南道:「從此斜奔東南,便是神樹崗。
那是一條總路,再也飛不過去的。」艾虎道:“既如此,快走,快走。」
只見看窩棚的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水來,請頭領老爺喝了,趕一趕寒氣。武伯南接過來,呷了兩口道:「俺此時不冷了。」放下黃砂碗,對著艾虎道:「恩公,咱們快走吧。」二人立起,躬着腰兒出了窩棚,看窩棚的也就隨了出來。
武伯南回頭道:「那濕衣服暫且放在你這裡,改日再取。」看窩棚的道:“頭領老爺放心。小人明日曬晾乾了,收拾好好的,即當送去。’她二人邁開大步,往前奔走。
此時武伯南方問艾虎:「貴姓大名?意欲何往?」艾虎也不隱瞞,說了名姓,便將如何要上陳起望尋找義父師傅、如何貪趕路途迷失路徑。方聽見懷寶家中一切的言語說了。因問武伯南:「你為何保護小主私逃?」武伯南便將如何與鐘太保慶壽,如何大王不見了等話說了。「俺主母惟恐絶了鐘門之後,因此叫小可同着族弟武伯北保護着小姐公子私行逃走。
不想武伯北頓起惡念,將我推入山溝。幸喜小可背着公子,並無傷損。從山溝內奔到小溪橋,偏偏的就遇見他娘的懷寶了,所以落在水內。」艾虎問道:「你家小姐呢?」武伯南道:「已有智統轄追趕搭救去了。」艾虎道:「什麼智統轄?」武伯南道:「此人姓智名化,號稱黑妖狐,與我家大王人拜之交。還有個北俠歐陽春,人皆稱他為紫髯伯。他三人結義之後,歐陽爺管了水寨,智爺便作了統轄。」艾虎聽了,暗暗思忖道:「這話語之中大有文章。」因又問道:「山寨還有何人?」武伯南道:「還有管理旱寨的展熊飛。又有個貴客,是臥虎溝的沙龍沙員外。這些人俱是我們大王的好朋友。」艾虎聽到此,猛然省悟,哈哈大笑,道:「果然是好朋友!這些人俺全認的。
俺實對你說了吧:俺尋找義父師傅,就是北俠歐陽爺與統轄智爺。他們既都在山寨之內,必要搭救你家大王,脫離苦海。這是一番好心,必無歹意。倘有不測之時,有我艾虎一面承管,你只管放心。」武伯南連連稱謝。
他二人說著話兒,不知不覺,就到了神樹崗。武伯南道:「恩公暫停貴步。小可這裡有個熟識之家,一來打聽小主的下落,二來略略歇息吃些飲食,再走不遲。’哎虎點頭,應道:「很好,很好。」武伯南便奔到柴扉之下,高聲叫道:「老甘開門來。甘媽媽開門來。」裡面應道:「什麼人叫門?來了,來了!」柴門開處,出來個店媽媽,這是已故甘豹之妻。見了武伯南,滿臉陪笑,道:「武大爺一向少會。
今日為何夤夜到此呢?」武伯南道:「媽媽快掌燈去,我還有個同人在此呢。」甘媽媽忙轉身掌燈。這裡武伯南將艾虎讓到上房。甘媽媽執燈將艾虎打量一番,見他年少軒昂,英風滿面,便問道:「此位貴姓?」武伯南道:「這是俺的恩公,名叫艾虎。」甘媽媽聽了「艾虎」二字,由不的一愣,不覺的順口失聲道:「怎麼也叫艾虎呢?」艾虎聽了詫異,暗道:「這婆子失驚有因,俺倒要問問。」才待開言,只聽外面又有人叫道:「甘媽媽開門來。」婆子應道:“來了,來了!」
不知叫門者誰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一百十九回 神樹崗小俠救幼子 陳起望眾義服英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