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頁
現今惟有韓彰白玉堂不知去向,其餘三人俱在臣衙內。」仁宗道:「既如此,卿明日將此三人帶進朝內。朕在壽山福海禦審。」包公聽了,心下早已明白。
這是天子要看看他們的本領,故意為此籌畫已久,恐說出「鑽天」「翻江」,有犯聖忌,故此改了。這也是憐才的一番苦心。
當日早朝已畢,回到開封,將此事告訴了盧方等人;並着展爺與公孫先生等明日俱隨入朝,為照應他們三人。又囑咐了他三人多少言語,無非是小心敬謹而已。
到了次日,盧方等絶早的,就披上罪衣罪裙。包公見了,吩咐不必,俟聖旨召見時再穿不遲。盧方道:「罪民等今日朝見天顏,理宜奉公守法。若臨期再穿,未免簡慢,不是敬君上之理。」包公點頭,道:「好。所論極是。若如此,本閣可以不必再囑咐了。」便上轎入朝。
展爺等一群英雄跟隨來至朝房,照應盧方等三人,不時的問問茶水等項。盧方到了此時,惟有低頭不語。蔣平也是暗自沉吟。獨有那楞爺徐慶東瞧西望,問了這裡,又打聽那邊,連一點安頓氣兒也是沒有。
忽見包興從那邊跑來,口內打哧,又點手兒。展爺已知是聖上過壽山福海那邊去了,連忙同定盧方等,隨着包興,往內裡而來。包興又悄悄囑咐盧方道:「盧員外不必害怕。聖上要問話時,總要據實陳奏。
若問別的,自有相爺代奏。」盧方連連點頭。
剛來到壽山福海,只見宮殿樓閣,金碧交輝,寶鼎香煙,氤氳結綵,丹墀之上,文武排班。忽聽鐘磬之聲嘹喨,一對對提爐,引着聖上,升了寶殿。頃刻,肅然寂靜。卻見包公牙笏上捧定一本,卻是盧方等的名字,跪在丹墀。
聖上宣到殿上,略問數語。出來了老伴伴陳林,來到丹墀之上,道:「旨意帶盧方徐慶蔣平。」此話剛完,早有禦前侍衛將盧方等一邊一個架起胳膊,上了丹墀。兩邊的侍衛又將他等一按,悄悄說道:「跪下。」三人匍匐在地。侍衛往兩邊一閃。聖上叫盧方抬起頭來。盧方秉正向上。
仁宗看了,點了點頭,暗道:「看他相貌出眾,武藝必定超群。」因問道:「居住何方?結義幾人?作何生理?」盧方一一奏罷。聖上又問他因何投到開封府。盧方連忙叩首,奏道:「罪民因白玉堂年幼無知,惹下滔天大禍。
全是罪民素日不能規箴,忠告善導,致令釀成此事。惟有仰懇天恩,將罪民重治其罪。」奏罷叩頭。
仁宗見他情甘替白玉堂認罪,真不愧結盟的義氣。聖心大悅。忽見那邊忠烈祠旗杆上黃旗,被風颳的忽喇喇亂響;又見兩旁的飄帶,有一根繞在桿上,一根卻裹住滑車。聖上卻借題發揮道:「盧方,你為何叫作盤桅鼠?」盧方奏道:「只因罪民船上篷索斷落,罪民曾爬桅結索;因此叫為盤桅鼠,實乃罪民末技。」聖上道:「你看那旗杆上飄帶纏繞不清,你可能彀上去解開麼?」盧方跪着,扭項一看,奏道:「罪民可以勉力巴結。」聖上命陳林將盧方領下丹墀,脫去罪衣罪裙,來到旗杆之下。他便輓掖衣袖將身一縱,蹲在夾桿石上。只用手一扶旗杆,兩膝一拳,只聽「哧」「哧」「哧」「哧」,猶如猿猴一般,迅速之極,早已到了掛旗之處。
先將繞在旗杆上的飄帶解開;只見他用腿盤旗杆,將身形一探,卻把滑車上的飄帶也就脫落下來。此時聖上與群臣看得明白,無不喝采。忽又見他伸開一腿,只用一腿盤住旗杆,將身體一平,雙手一伸,卻在黃旗一旁,又添了一個順風旗。眾人看了,誰不替他耽驚。
忽又用了個撥雲探月架式,將左手一甩,將那一條腿早離了桿。這一下把眾人嚇了一跳。及至看時,他早用左手單輓旗杆,又使了個單展翅。下面自聖上以下,無不喝采連聲。
猛見他把頭一低,滴溜溜順將下來,彷彿失手的一般。卻把眾人嚇着了,齊說:「不好!」再一看時,他卻從夾桿石上跳將下來。眾人方纔放心。天子滿心歡喜,連聲讚道:「真不愧「盤桅」二字。」
陳林仍帶盧方,上了丹墀,跪在旁邊。
看第二的名叫徹地鼠韓彰,不知去向。聖上即看第三的名叫穿山鼠徐慶,便問道:「徐慶……」徐慶抬起頭來,道:「有。」他連聲答應得極其脆亮。天子把他一看,見他黑漆漆的一張麵皮,光閃閃兩個環睛,魯莽非常,毫無畏懼。
不知仁宗看了,問出甚麼話來,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九回 金殿試藝三鼠封官 佛門遞呈雙烏告狀
話說天子見那徐慶鹵莽非常,因問他如何穿山。徐慶道:「只因我……”蔣平在後面悄悄拉他,提拔道:「罪民;罪民。」徐慶聽了,方說道:「我罪民在陷空島連鑽十八孔,故此人人叫我罪民穿山鼠。」聖上道:「朕這萬壽山也有山窟,你可穿得過去麼?」徐慶道:「只要是通的,就鑽的過去。」聖上又派了陳林,將徐慶領至萬壽山下。徐慶脫去罪衣罪裙。陳林囑咐他道:「你只要穿山窟過去,應個景兒即便下來,不要耽延工夫。」徐慶只管答應。
誰知他到了半山之間,見個山窟,把身于一順,就不見了.足有兩盞茶時,不見出來。陳林着急道:「徐慶,你往那裡去了?」忽見徐慶在南山尖之上,應道:「唔!俺在這裡。」這一聲連聖上與群臣俱各聽見了。盧方在一旁跪着,暗暗着急,恐聖上見怪。
誰知徐慶應了一聲,又不見了。陳林更自着急,等了多回,方見他從山窟內穿山。陳林連忙招手,叫他下來。此時徐慶已不成模樣,渾身青苔滿頭尖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