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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俠五義 - 49 / 26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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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俠五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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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第49頁

朗讀:

包興同着公孫先生來至書房榻前。公孫策細細搜求病源,診了左脈,連說:「無妨。」又診右脈,便道:「怪事!」包興在旁問道:「先生看相爺是何病症?」公孫策道:「據我看來,相爺六脈平和,並無病症。」又摸了摸頭上並心上,再聽氣息亦順,彷彿睡着的一般。

包興將方纔的形景,述說一遍。公孫策聞得便覺納悶,並斷不出病從何處起的。只得先叫包興進內安慰夫人一番,並稟明須要啟奏。自己便寫了告病招子,來日五鼓,上朝呈遞。


  

天子聞奏,欽派禦醫到開封府診脈,也斷不出是何病症。一時太后也知道有說偏方的。無奈包公昏迷不省,人事不知,飲食不進,止於酣睡而已。幸虧公孫先生頗曉醫理,不時在書房診脈照料。

至于包興、李才,更不消說了,晝夜環繞,不離左右。就是李氏誥命,一日也是要到書房幾次。惟有外面公孫策與四勇士,個個急得擦拳磨掌,短嘆長籲,竟自無法可施。

誰知一連就是五天。公孫策看包公脈息,漸漸的微弱起來,大家不由得着急。獨包興與別人不同,他見老爺這般光景,因想當初罷職之時,曾在大相國寺得病,與此次相同,那時多虧瞭然和尚醫治。偏偏他又云游去了。

由此便想起,當初經了多少顛險,受了多少奔波,好容易熬到如此地步。不想舊病復發,竟自不能醫治。越想越愁,不由得淚流滿面。正在悲泣之際,只見前次派去常州的差役回來,言:「展熊飛並未在家。

老仆說:『我家官人若能早晚回來,必然急急的趕赴開封,決不負相爺大恩。』」又說:「家信也送到了,現有帶來的回信。老爺府上俱各平安。」差人說了許多的話,包興他止於出神點頭而已,把家信接過,送進去了。

信內無非是「平安」二字。

你道南俠哪裡去了?他乃行義之人,浪跡萍蹤,原無定向。自截了駝轎,將金玉仙送至觀音庵,與馬漢分別之後,他便朝游名山,暮宿古廟。凡有不平之事,他不知又作了多少。每日閒遊,偶聞得人人傳說,處處講論,說當今國母原來姓李,卻不姓劉,多虧了包公訪查出來,現今包公入閣,拜了首相。

當作一件新聞,處處傳聞。南俠聽在耳內,心中暗暗歡喜道:「我何不前往開封探望一番呢。」

一日午間,來至榆林鎮,上酒樓獨坐飲酒。正在舉杯要飲,忽見面前走過一個婦人來,年紀約有三旬上下,面黃肌瘦,形容憔悴,卻有幾分姿色。及至看她身上穿著,雖是粗布衣服,卻又極其乾淨。見她欲言不言,遲疑半晌,羞的面紅過耳,方纔說道:「奴家王氏,丈夫名叫胡成,現在三寶村居住。

因年荒歲旱,家無生理,不想婆婆與丈夫俱各病倒,萬分出於無奈,故此小婦人出來拋頭露面,沿街乞化,望乞貴君子周濟一二。」說罷,深深萬福,不覺落下淚來。展爺見她說的可憐,一回手在兜肚中摸出半錠銀子,放在桌上,道:「既是如此,將此銀拿去,急急回家贖帖藥餌,餘者作為養病之資,不要沿街乞化了。」婦人見是一大半錠銀子,約有三兩多,卻不敢受,便道:「貴客方便,賜我幾文錢足矣。


  
如此厚賜,小婦人實不敢領的。」展爺道:「豈有此理!我施捨於你,你為何拒而不納呢?這卻令人不解。」婦人道:「貴客有所不知,小婦人求乞,全是出於無奈。今日但將此銀拿回家去,惟恐婆婆丈夫反生疑忌,那時恐負貴客一番美意。」展爺聽罷,甚為有理。誰知堂官在旁插言道:「你只管放心。這位既言施捨,你便拿回。若你婆婆丈夫嗔怪時,只管叫你丈夫前來見我,我便是個證見。

難道你還不放心麼?」展爺連忙稱「是」,道:「你只管拿去罷,不必疑惑了。」婦人又向展爺深深萬福,拿起銀子下樓。跑堂又替展爺添酒要菜,也下樓去了。

不料那邊有一人,他見展爺給了那婦人半錠銀子,便微微的說笑。此人名喚季婁兒,為人譎詐多端,極是個不良之輩。他向展爺說道:「客官不當給這婦人許多銀子,她乃故意作此生理的。前次有個人贈銀與她,後來被她丈夫訛詐,說調戲他女人了,逼索遮羞銀一百兩,方纔完事。

如今客官給她銀兩,惟恐少時她丈夫又來要訛詐呢。」展爺聞聽,雖不介意,不由的心中輾轉道:「若依此人所說,天下人還敢有行善的麼?他要果真訛詐,我卻不怕他,惟恐別人就要入了他的騙局了。細細想來,似這樣人也就好生可惡呢!也罷,我原是無事,何不到三寶村走走。若果有此事,將他處治一番,以戒下次。」想罷,吃了酒飯,會錢下樓,出門向人問明三寶村而來。相離不遠,見天色甚早,路旁有一道士廟,叫作通真觀。展爺便在此廟作了下處。因老道邢吉有事拜壇去,觀內只見兩個小道士,名喚談明、談月,就在二廟門外西殿內住下。

天交初鼓,展爺換了夜行衣服,離了通真觀,來到三寶村胡成家內,早已聽見婆子咳聲,男子恨怨,婦人啼哭,嘈嘈不休。忽聽婆子道:「若非有外心,何以有許多銀子呢?」男子接著說道:「母親不必說了,明日叫她娘家領回就是了。」並不聽見婦人折辯,惟有嗚嗚的哭泣而已。南俠聽至此,想起白日婦人在酒樓之言,卻有先見之明,嘆息不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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