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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下不安,連忙跪下說:「陛下在上,臣有言陳奏。」天子說:「王兄有何事奏聞?」仁貴道:「臣乃山西絳州一介貧民,蒙陛下龍寵,又承尉遲老千歲大恩,將帥印交與臣執掌,在爾雖是臣小,出兵號令最大。今尉遲老千歲也在麾下聽用,臣那裡當得起,意欲拜認老千歲為繼父,未知陛下龍心如何?」朝廷說:「小王兄既有此心,朕今作主,將你過繼尉遲王兄。」敬德心中也覺歡喜,假意推辭說:「這個某家再當不起的。」仁貴道:「說那裡後來。」就當殿了四拜,認為繼父。尉遲恭從今待仁貴一條心的了,比自己親生兒子還好得多。薛仁貴又與眾爵主結拜為生死之交,朝廷準了奏,就在駕前,各府內公子爺們上前插血為盟。
大家立了千金重誓,生同一處,死同一塊,一十八人患難相扶到底。信盟已畢,朝廷賜宴,金鑾殿上,大排筵席,款待這班小英雄。飲過數杯,把筵席扯開,仁貴講究破東遼關寨用兵之法。
甚般直講到黃昏時候,元帥方纔辭駕,回往帥府安歇。一宵晚話,不必細言。
一到了明日清晨,元帥進殿,朝過天子。軍師茂功開言叫聲:「薛元帥,你既掌兵權,東遼兵將未曉汝名,快提兵馬,去破了摩天嶺,前來繳旨。」
仁貴應道:「是。」回營分付,把聚將鼓打動,傳令五營四哨,偏正牙將。
左右忙傳令道:「呔!元帥爺有令,傳五營四哨,偏正牙將,各要披掛整齊,結束停當,在教場伺候。”又要說元帥哨動三通聚將鼓,有爵主們,總兵官無不整柬,盡皆披甲上營說:“元帥在上,未將們打拱。未知帥爺有何將令?」
仁貴道:「諸位將軍,兄弟們,本帥今日第一次得君王龍寵,叨蒙聖恩,加封平遼元帥,今又奉旨出兵,前去攻打摩天嶺,奈摩天嶺難破,為此本帥要往教場祭旗一番。煩諸位將軍同往教場,乃本帥頭陣掌兵,故而傳汝等到教場助興,祭旗一番。往摩天嶺攻打,自有八員總兵在此,不勞諸位爵主將軍去的。」眾爵主齊回言道:「元帥說那裡話來,今住摩天嶺攻打,理應末將們隨去,在標下聽用。」元帥說:「這個不消。」眾將出營,上坐騎,端了兵刃,後面元帥坐了賽龍駒,同到教軍場。這一班偏正牙將、大小三軍,盡行跪接。偷眼看仁貴好不威風。
怎見得,但見他:頭戴白綾包巾金扎額,朝天二翅沖霞色。雙龍蟠頂抓紅球,額前留塊無情鐵。身穿一領銀絲鎧,精工造就柳銀葉。上下肚帶牢拴扣,一十八豸轟轟烈。
前後鴛鴦護心鏡,亮照賽得星日月。內襯暗龍白蟒袍,千絲萬縷蠶吐出。五色綉成龍與鳳,沿邊波浪人功織。背插四桿白綾旗,金龍四朵朱纓赤。
右邊懸下寶雕弓,弓弦逼滿如秋月。左首插逢狼牙箭,憑他法寶能射脫。腰間掛根白虎鞭,常常渴飲生人血。坐下一騎賽風駒,一身毛片如白雪。
這條畫桿方天戟,保得江山永無失。後張白旗書大字,招討元帥本姓薛。
這仁貴為了總兵大元帥,面上覺得威光,殺氣騰騰,憑他強兵驍將,見了無不驚慌。這班人馬中,向在張環手下的也盡多有在內,知道仁貴細底,向為火頭軍,與我們同行同坐,威氣全元,今日他做了元帥:何等風光滿面生,騰騰殺氣賽天神。
不知薛仁貴去打摩天嶺,如何得勝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五回 賣弓箭仁貴巧計 逞才能二周歸唐
詩曰:
摩天高嶺如何破,賴得英雄智略能。
賺上番營誇逞技,周家兄弟有歸心。
不表眾三軍暗相稱讚,單說元帥祭旗已畢,眾將拜過,奠酒三杯。元帥說:「諸位將軍,請各自回營。本帥只帶八員總兵,去破了摩天嶺,回來相會罷。」眾將道:「元帥興兵出戰,末將們理當同去聽用。」元帥說:「不消,保駕要緊,城內乏人,請回罷。」眾將道:「元帥既如說,末將們從命便了。」眾爵主各自回營,我且慢表。
單講薛仁貴傳令,發炮起兵,點齊十萬大隊雄兵,八員總兵護住,出了三江越虎城,竟望摩天嶺大路進發。一路上旗旛招轉,號帶飄搖,好不威風。
在路耽擱二三天,這一日早到摩天嶺,離山數箭,傳令安營。炮響三聲,齊齊紮下營盤。元帥帶馬到山腳下,望摩天嶺一看,只見嶺上半山中雲霧迷迷,高不過的,路又壁棧,要破此山,原覺煩難。周青道:「元帥哥哥,看起這座摩天嶺來,實難攻破。
當初取這座天山,尚然費許多周折,今日此座山頭,非一日之功可成,須要慢慢商量,智取此山的了。”仁貴說:「眾位兄弟,我們且山腳下傳令,三軍們震聲吶喊,發炮哨鼓,叫罵一回,或者有將下山,與他開兵交戰一番如何?」周青道:「元帥又來了,前日天山下尚然叫罵不下,今摩天嶺高有數倍,我們縱然叫破喉嚨,他們也不知道的。」元帥道:「兄弟們,隨我上山去,探他動靜。看來此山知有幾能多高。」周青說:「不好,有滾木打下來,大家活不成。」仁貴道:「依你們之言,摩天嶺怎生能破?待本帥沖先領頭,你們隨後上來。倘有滾木,我叫一聲,你們大家往山下跑就是了。」八員總兵不敢違逆,只得聽了仁貴之言,各把絲繮扣緊,隨了仁貴,往山路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