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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蓋蘇文心中暗想:「久聞火頭軍驍勇,果然名不虛傳。本帥不能取勝,待我放起飛刀,傷了火頭軍,就不怕大唐兵將了。」蘇文算計已定,一手把刀招架,一手掐訣,把葫蘆蓋拿開,口中念動真言,飛出一口柳葉飛刀,青光萬道,直望薛仁貴頂上落將下來。這薛禮抬頭看見,明知是飛刀,連忙把戟按在判官頭上,抽起震天弓,拿出穿雲箭,搭住在弓弦,飛飛颼颼的一箭射將過去。
只聽刮喇喇一聲響,三寸飛刀化作青光,散在四面去了。那番嚇得蘇文魂不附體,說:「阿呀,你敢破我飛刀!」颼颼颼,連發出八口柳葉飛刀,陣面上多是青光,薛禮驚得手忙腳亂。當年九天玄女娘娘曾對他講,有一口飛刀,發一條箭,如今蓋蘇文發八口起來,仁貴就有箭八條,也難齊射上來。所以仁貴渾身發抖起來,說:「阿呀!」無法可躲,只得拿起四條穿雲箭,望青光中一撒,只聽得括拉拉拉連響數聲,青光飛刀盡被玄女娘娘收去,五條箭原在半空中。
此是寶物不落下來的。仁貴才得放膽,把手招,五支箭落在手中,將來藏好,提起方天戟。那邊蓋蘇文見破飛刀,魂不在身,說:「嗄唷!罷了,罷了。本帥受木腳大仙賜刀。
你敢弄起鬼魔邪術,破我飛刀,與你勢不兩立。我不一刀砍汝兩段,也誓不為人了。」把馬一催,二人又戰起來。殺了八個回合,蓋蘇文見飛刀已破,無心蠻戰,刀法漸漸鬆下來。
仁貴戟法原高,緊緊刺將過來,蘇文有些招架不住,卻被薛禮把剛牙一挫,喝聲:「去罷!」插一戟,直望蘇文面門挑將進來。蓋蘇文喊聲:「不好!」把赤銅刀望戟上噶啷這一抬,險些跌下雕鞍,馬打交肩過來。薛仁貴抽起一條白虎鞭,喝聲:「照打罷!」三尺長鞭,來得利害,手中量一量,到有三尺長白光,這青龍星見白虎鞭來,說:「阿呀,我命死矣!」連忙閃躲,鞭雖不着,只見白光在背上晃得晃,痛徹前心,鮮紅血噴,把那銅刀拖落,二膝一催,豁喇喇望營前敗將下去。仁貴道:「番狗,你往那裡走,還不好好下馬受縛!」隨後追趕。
蘇文進了營盤,小番射住陣腳,仁貴只得回進自己營盤。張士貴大喜,其夜犒賞薛禮,不必表他。
單講到蓋蘇文進入帥營,跨下馬鞍,抬過赤銅刀,將身坐下。嗄唷說:「好利害的火頭軍!本帥實不是他敵手。」就把須上血跡抹下,用活血酒在此養息。忽後營走出來:一位閉月羞花女,卻是夫人梅月英。
畢竟不知這位夫人,如何話說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三回 梅月英法逞蜈蚣術 李藥師仙賜金鷄旗
詩曰:
番邦女將實威風,妖法施來果是凶。
殺得南朝火頭軍,人人個個面掀紅。
那夫人年紀不上三十歲,生得來閉月羞花之貌,沉魚落雁之容。四名絶色丫環扶定,出到帥營,蓋蘇文見梅氏妻子出來,連忙起身說:「夫人請坐。」
梅月英坐下,叫聲:「元帥!妾身聞得你與中原火頭軍打仗,被他傷了鞭,未知他有什麼本事,元帥反受傷敗?」蓋蘇文道:「阿,夫人!不要說起。這大唐薛蠻子,不要講東遼少有,就是九流列國,天下也難再有第二個的了。本帥保主數載以來,未嘗有此大敗,今日反傷在火頭軍之手,叫我那裡困得住鳳凰山,擒捉唐王?」月英迷迷含笑道:「元帥不必憂愁。你說火頭軍驍勇,待妾身明日出去,偏要取他性命,以報元帥一鞭之恨。」蘇文道:「夫人又來了,本帥尚不能取勝,夫人你是一介女流,曉得那裡是那裡。」夫人說:「元帥,妾于幼時,曾受仙人法術,故取得他性命。」蘇文說:「夫人,本帥受大仙柳葉飛刀,尚被他破掉了,夫人你有甚異法勝得他來?」夫人說:「元帥,飛刀被他破得掉,妾的仙法他不能破得掉的。」蘇文說:「既然如此,夫人明日且去開兵臨陣。」說話之間,天色已晚。
過了一宵,明日清晨,梅月英全身披掛,打扮完備,上了一騎銀鬃馬,手端兩口綉鸞刀,炮聲一起,衝出營來。在營前大喝一聲:「咦!唐營下的,快報說『今大元帥正夫人在此討戰』,喚這火頭蠻子,早早出營受死。」講到那唐營軍士,連忙報進中營說:「大老爺在上,番營中走出一員女將,在那裡索戰,要火頭軍會他。」張環說:「既有女將在外討戰,快傳火頭軍薛禮出營對敵。」軍士得令,傳到前營,仁貴就打扮完備,同八家弟兄一齊上馬出營,抬頭一看,但見那員女將梅月英,怎生模樣:頭上閙龍金冠,狐狸倒罩,雉尾雙挑;面如滿月,傅粉妝成。兩道秀眉碧翠,一雙鳳眼澄清;小口櫻桃紅唇,唇內細細銀牙。身旁一領黃金砌就雁翎鎧,腰繫八幅護體綉白綾。征裙小小,金蓮踹定在葵花踏凳銀鬃馬上,手端兩口綉鸞刀,勝比昭君重出世,猶如西子再還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