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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表柳剛員外接進李員外到廳商議事情,不表。再說金花苦訴哀求說:「母親!爹爹如今不在眼前,要救女兒性命!”院君好不苦楚,眾人無法可施。大洪開言叫聲:「母親,爹爹如今不在,眼前要救妹子。依兒愚見,不如把妹子放出後門逃生去罷!」金花道:「阿呀,哥哥呀!叫妹子腳小伶仃,逃到那裡去?況且從幼不出閨門,街坊路道都不認得的,怎生好去逃命?」
大洪說:「顧媽媽在此,你從小服侍我妹子長大,勝如母親一般。
你同我妹逃往別方,暫避眼前之難,等爹爹回心轉意,自當報你大恩!」顧媽媽滿口應承:「姑娘有難,自然我領去逃其性命。院君,快些收拾盤纏與我。」葛氏院君進內取出花銀三百兩,包包裹裹,行囊是沒有的,拿來付與乳母顧媽媽。與小姐高樓去收拾那些得愛金銀首飾,拿來打了一個小包袱,下樓說:「小姐逃命去罷!」金花拜別娘親哥嫂。
小姐前頭先走,乳母叫聲:「院君,姑娘托在我身上,決不有誤大事,不必掛懷。但是我姑娘弓鞋腳小,行走不快,員外差人追來如何是好?」院君躊躇道:「這便怎麼樣處呢?」大洪道:「顧媽媽,你是放心前去。我這裡自有主意,決不會有人追你。」乳母說:“既如此,我去了。」
不表顧媽媽領了小姐逃走。再講柳大洪大戶人家,心裡極有打算。他便心生一計,叫聲:「母親!孩兒有一計在此,使爹爹不查究便了。」院君道:「我兒,什麼計?」大洪說:「丫環們端正一塊大石頭在此,待爹爹進來,將要到廚房門首,你們要把這石塊丟下井去。
母親就哭起來,使爹爹相信無疑,不差人追趕。」院君說:「我兒,此計甚妙!」吩咐丫環連忙端正。外邊員外卻好進來了,大叫:「小賤人可曾認下那一件?’快與我喪命!」裏邊柳大洪聽見,說:「爹爹來了!快丟下去!」這一首丫環連忙把石塊望井內「哄嚨」一聲響丟下去,院君就扳住了井圈,把頭鑽在內面遮瞞了,說:「阿呀!我那女兒阿!」田氏大娘假意眼淚紛紛,口口聲聲只叫:「姑娘死得好慘!」這些丫環們倒也乖巧,沸反淫天,哀聲哭叫小姐不住口。柳大洪喊聲:「母親不要靠滿井口,走開來。
待孩兒把竹竿撈救他!」說罷就把竹竿拿在手,正要望井內撈。那員外在外聽得井內這一響,大家哭聲不絶,明知女兒投井身亡,到停住了腳步,如今聽得兒子要把竹竿撈救,連忙搶步進來,大喝一聲:「畜生,這樣賤人還要撈救他做什麼,死了到也乾淨!」院君道:「老賊,你要還我親生女兒的!」望着員外一頭撞去。正是:只因要救紅妝女,假意生嗔白髮親。
畢竟員外如何調處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十九回 富家女逃難托乳母 貧窮漢有幸配淑女
詩曰:
本來前世定良緣,今日相逢非偶然;
雖是破窯多苦楚,管須富貴在他年。
那員外一時躲閃不及,倒跌了一跤,趴起身來叫聲:「丫環們,與我把這座灶頭拆下來填實了!”眾丫環一聲答應。這班丫環拆卸的拆卸,填井的填井,把這一個井頃刻間填滿了。田氏大娘假意叫聲:“姑娘死得好苦。」
揩淚回進自己房中去了。大洪叫聲:「爹爹何苦如此把妹子逼死,於心何忍?」
說罷也往外邊走了去。那院君說:「老賊阿!你太刻毒了些,女兒既被逼死,也該撩起屍骸埋葬棺木也罷了,怎麼屍首多不容見,將他填在泥土內了?這等毒惡,我與你今世夫妻做不成了!」這院君假意哭進內房。員外也覺無趣,回到書房悶悶不樂。
我且丟下柳家之事,再表那薛仁貴心驚膽顫,恐怕有人追趕,在雪內奔走個不住。一口氣跑得來氣喘吁吁,離柳家莊有二十里,見前有個古廟,心下想道:「不免走進去省省氣力再走。」仁貴走進廟中,坐于拜單上面省力,我且慢表。
再講這柳金花小姐被乳母拖住跑下來不打緊,可憐一位小姐跑得來面通紅漲,三寸金蓮在雪地上別得來好不疼痛,叫聲:「乳母,女兒實是走不動了,那裡去坐一坐才好。」顧媽媽說:「姑娘,前面有座古廟,不免到裏邊去坐一坐再走。」二人趲上前來。那知仁貴也在裏邊坐了一回,正要出廟走,只見那邊兩個婦人遠遠而來,便心中暗想道:「不好阿!莫非是柳家莊來拿我的麼?不免原躲在裡面,等他過了再走。」列位,那仁貴未曾交運,最膽小的,他閃進古廟想:「這兩個婦人,倘或也進廟中來便怎麼處?阿!有了,不免躲在佛櫃裏邊,就進來也不見的。」仁貴連忙鑽入櫃中,到也來得寬鬆,睡在裏邊了。
且表那小姐同了乳母進入廟中,說:「姑娘,就在拜單上坐一坐吧。」
小姐將身坐下。顧媽媽抬眼團團一看,並無閒人,開言說道:「姑娘,你是一片慈心,道這薛禮寒冷,賜他紅衣,再不道你爹爹性子不好。見了紅衣,怪不得他發怒,無私有弊了。我雖領你出門,逃過眼前之害,但如今那裡去好?又無親戚,又無眷屬,看來到要死一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