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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可同喬太前去訪一訪。聞他住在南花園內,教傳那無賴少年的秘法。訪有實信,趕快回來告稟。」馬榮道:「這事小人倒易查訪,但有一件,不知大人可否知道?」狄公道:「現有何事?本院不知,汝可原本說來。」馬榮道:「這個僧人,尚是居住在宮外,還有一姓薛的,名叫薛敖曹。此人專在宮裡,與張昌宗相繼為惡,所作所為,真乃悉數難盡。須將此人設法處治,不得令他在京,方可無事。小人因是宮中暗昧之事,不敢亂說,方纔因大人言及,方敢告稟。」狄公嘆了一聲道:“國家如此荒淫,天下安能太平!此事本院容為細訪,汝等且去,將此事訪明。」
馬榮、喬太二人領命出來,當時先到街坊,探問一趟,到了下晝時分,兩人飽餐晚膳,穿了夜行衣服,各帶暗器,出了大門,由前宰門出去,向大路一直而去。行了有一二十里,果見前面一個極大的樹林,古柏蒼松夾于兩道,遠遠望去,好似一圈烏雲蓋住,濤聲鼎沸,碧蔭叢籠,倒是世外的仙境。馬榮道:「你看這派氣概,實是仙人佳境,可惜為這淫僧居住,把個僻靜山林,改為齷齪世界。究不知這松林過去,還有多遠。」兩人漸走漸近,已離林前不遠,抬頭一望,卻巧左邊露出一路紅牆,牆角邊一陣陣鐘聲,度于林表,但覺鯨鏗兩響,令人塵俗都消。兩人見到了廟寺,便穿出松林,順着月色,由小路向前而去。誰知走未多遠,看見廟門,只是不得過去——門前一道長河,將周圍環住。喬太道:「不料這個地方,如此講究,一帶房屋,已是同宮殿彷彿,加上這個松林,這道護河,豈非是天生畫境?那個木橋,已被寺內拉起,此時怎麼過去?」馬榮道:「你為何故作艱難?別人到此無法可想,你我怕他怎樣?卻巧此時月光正上,一帶又無旁人,此時正可前去尋訪,若欲幹那溫帳事件,此時正當其巧。」說罷兩人看了地勢,一先一後,在河岸上用了個燕子穿簾勢,兩腳在下面一墊,如飛相似,早就穿過護河。
到了那邊岸上,喬太道:「我且去得寺門口,看一看,若是開着,就此掩將過去,不然還要躥高,方能入內,」馬榮也就與他一齊同來,順着紅牆轉過幾個斜路,但見前面有個極大的牌坊,高聳在半空,一轉雕空的梅蘭竹菊的花紋,當中上面,一塊橫額,上寫着「天人福地」四個金字。牌坊過去兩旁四個石蓮台,左右一對石獅子,三座寺門,當中門額上面,有塊石匾,刻就的「敕賜白馬禪寺」六字。兩扇朱漆山門,一對銅羅,如赤金相似,釘于門上。
馬榮向喬太低聲說道:「山門現已緊閉,我們還是躥高上去。」喬太道:「這個不行。雖然可以上屋,那時找他的花園,有好一會尋找方向。且推他一推。」說著喬太進前一步,將身子靠定了山門,兩手將銅羅抓住,用了懸勁,輕輕向上一提,復向裡一推,幸喜一點未響,將門推開。當時招手喊了馬榮,兩人挨身進去,復向西下一望,但見黑漆三間門殿,當中有座神龕,大約供的是韋陀。彼此捏着腳步,過了龕子,向二門走來,也就如法施行,將門推開。才欲進去,忽見左邊有排板壁,隔着半間房屋,裡面好像有人談心。
馬榮知是看山門的僧人所在,當時將喬太衣袖一拉,喬太會意,彼此到了板壁前面。屏氣凝神,在板縫內向裡一看,卻是一盞油燈,半明不滅的擺在條桌上首,一個四五十歲的僧人,坐在椅子上面,下首有個白髮老者,是個鄉間的粗人,坐在凳上,好像要打盹的神情。只見那個和尚,將他一推說道:「天下事,總是不公平,你醒來,我同你談心,免得這樣昏迷。」那人被他推了兩下,打了呵氣,睜眼問道:「你問我有何話說?方要睡着,又為你推醒。
現在已近三更,那人還未前來。」和尚道:「想必她另有別人了。本來女流心腸,不能一定,直可憐那許多節烈的人,被他困在裡面,真乃可惱。」馬榮見他們話中有因,便向裡面問道:「……」那和尚又說出什麼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一回 入山門老衲說真情 尋暗室道婆行穢事
卻說馬榮、喬太兩人,聽那僧人說道:「那人不來,許多貞節好人,為他困在裡面,豈不是天下事太不公平?即如我,雖不敢說是真心修行,從前在這寺中為主持,從不敢一事苟且。來往的僧人,在此掛腸,每日也有七八十人,雖然不比有勢力,總是個清淨道場。自他到此,幹出這許多事來,怕我在裡面看見,又怕我出去亂說,故意奏明武則天,令我在此做這看山門的僧人,豈不鵲巢鳩占麼?而且那班戲子,雖是送進宮中,無不先為他受用。你看昨日那個女子,被他騙來,現在百般的強行。
雖然那人不肯,特恐那個賤貨,花言巧語,總要將她說成。」老者聽了此言,不禁長嘆一聲說道:「你也莫要怨恨,現在尼姑還做皇帝,和尚自然不法了。朝廷大臣,哪個不是武張兩黨,連廬陵王還被他們讒間貶出房州。他母子之情,尚且不問,其餘別人,還有何說?,我看你,也只好各做各事罷。」馬榮聽得清楚,將喬太拖到房邊,低聲說道:「我等此時,何不將此人喝住,令他把寺內的細情說明,然後令他在前引路,豈不是好。」喬太也以為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