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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事辦理完畢,行文調下江總兵呂慶。侯爺一瞧,辦的甚好,說:「吾今天就要起身,眾位大人多多分心,我要去也。」站起身來,回歸侯府,帶曹六僱船起身。這且不提。
且說馬成龍與張大虎、馬夢太,就在巡撫衙門中用晚飯安歇。次日天明,司道首府、首縣俱皆來到,請成龍升大堂,把武營的花名冊交給成龍,眾人議論公事。少時,外面大隊俱齊:有總兵胡德、副將王緒祖,帶著本營游擊張傑,參將呂傑,都司張化,守備李成、王善,千總景德勝、戴德彪,把總戚文遠、賀景龍;有下江總兵飛天豹呂慶亦到,齊至大堂。馬成龍按冊點名,撥一千兵交胡總兵,與藩、臬兩司守城,四門已閉;自帶五千兵,在蘇州正南二十里路有一泥金崗,在那裡安營。
此處三面是水,正南是旱路,直通白龍灘,安下糧台。分三個大寨:左營是王緒祖,帶一千馬步隊,立一個大寨;右營張廣太,帶一千馬步隊,立一個大寨;自己中營,帶三千人,亦立一個大寨。派呂慶管理糧台事務。馬成龍出離大寨,又往各處瞧瞧,回帳把張廣太叫過來,附耳如此如此。
在中軍帳前安了十二個小賬房,廣太帶人看管,不准放一個人進去,如有人偷視,按軍法示眾。
自己又出了一張告示:欽加二品銜、斐凌阿巴圖魯京營協鎮、辦理江蘇軍務、統領馬步隊軍馬,為曉諭事,照得本營官軍人等一體知悉。如有:其一,聞鼓不進,聞金不退,旗舉不起,旗按不伏,此之謂悖軍,犯者斬之;其二,呼名不應,點視不到,違期不至,動乖帥律,此之謂慢軍,犯者斬之;其三,夜傳刁斗,怠而不報,更籌違誤,號聲不鳴,此之謂惰軍,犯者斬之;其四,多出怨言,怒欺主將,不聽約束,跋扈難治,此之謂橫軍,犯者斬之;其五,揚聲號語,蔑視禁約,馳笑軍門,此之謂輕軍。犯者斬之;其六,弓弩絶弦,箭無羽鏃,劍戟不利,旗幟凋弊,此之謂欺軍,犯者斬之;其七,謡言詭語,造捏鬼神,假託夢寐,大肆邪說,蠱惑軍心,此之謂妖軍,犯者斬之;其八,奸舌利口,妄論是非,挑撥軍士,令其不和,此之謂謗軍,犯者斬之;其九,所到之地,欺壓百姓,逼淫婦女,此之謂奸軍,犯者斬之;其十,竊人財物,以為己利,奪人首級,以為己功,此之謂盜軍,犯者斬之;其十一,軍中議事,私自進帳,探聽軍機,此之謂探軍,犯者斬之;其十二,或問所謀,及聞號令,漏泄于外,使敵知之,此之謂背軍,犯者斬之;其十三,調用之際,結舌不應,低眉俯首,面有難色,此之謂怕軍,犯者斬之;其十四,出起行伍,躥前越後,言語喧嘩,不遵禁訓,此之謂亂軍,犯者斬之;其十五,托傷詐病,以避征伐,帶傷假死,懼而逃避,此之謂詐軍,犯者斬之;其十六,主掌錢糧,給賞之時,阿私所親,士卒結怨,此之謂干軍,犯者斬之;其十七,觀寇不審,探賤不詳,到不言到,多則言少,少則言多,此之謂誤軍,犯者斬之。
此上禁令,一體遵行毋違,特示。
眾文武官軍一瞧,心中佩服。馬成龍果然智勇兼全,文武精通,都有畏懼之心。先前他等大家都不信服他,都知道他是一個泥瓦匠出身,今天見他條條有法。大家又想:「古來的英雄豪傑出於微末之中:韓信曾受胯下之辱,後來官拜三齊王。」
馬成龍又升坐大帳,派守備王善買棺材五百口,不拘大小,三天交齊。
又派人各處哨探。王善在蘇州城內,在各棺材鋪定了棺材,是日齊運至大營之內,見成龍交令。馬成龍又派人買漆,都用漆漆好了棺材,頭前畫了一個紅月光兒,擺在大營的前頭,一個個都齊擺開。在營內眾兵丁說道:「咱們大帥買這五百口棺材,所為作什麼用的?」內中有人說:「我知道。
這是大帥給咱們一盼望:咱們死了,一個人一口棺材,大家都有一個安身之處。」內中又有一個兵丁說道:「你別胡閙啦!死了還指望棺材裡裝。咱們在軍營裡打軍需的人,有命的可以高升,無命的死在亂軍之中,並無葬身之地。」大家說了會子閒話。
只聽中軍帳鼓響,大帥升帳,查點軍裝器械,眾人齊聚大帳。成龍方纔點名,只見流星探馬前來稟報說:「報!由白龍灘下船,有二百多輛小車,俱扮作難民的模樣的,有八百多人直奔蘇州而來。請大帥定奪!」成龍說:「再探!」又派副將王緒祖:「帶五百步隊,奔白龍灘大路,把那逃難之人拿來,聽候本帥發落!」王緒祖說:「得令!」隨帶本隊兵去了。成龍這裡將軍裝點完。
少時,只見探馬來報說:「王副將有望江崗與這些逃難之人交兵,那些逃難之人俱是賊人改扮的。」成龍又派呂傑帶五百馬隊,前去接應。直至次日天明,王緒祖、呂傑回營交令,「拿獲十七名為首之賊人,聽候大帥發落。」成龍吩咐軍政司將他二人功勞記上,又叫將賊人帶上來。
兩旁武軍官下去,上十七名賊人,聽口音俱是福建人。成龍問說:「你們都是大清國百姓,自定鼎以來,省刑罰,薄稅斂,並無虧負你等之處,你等為何造反?為首之人叫作何名?」內中有一個人答言說:「我叫郭明,本是江蘇人,別號人稱霹靂鬼。奉我家會總爺之命,由湖北洞庭湖扮作逃難之人,來到江蘇取城。後邊大兵隨後就到,量你這江蘇省城不過彈丸之地,你所統不過是烏合之眾,急速把會總爺放開,那時還可以饒你性命,保全你等一干的生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