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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張忠是永平府撫寧縣人氏,行伍出身,出任南路廳把總被撤,他又投在保定府協鏢當差,那時他就歸了八卦教了。教中人給他用銀子走動門路,他方升本汛的守備了。與王有義是把兄弟,哥倆常在一處談心說話,情投意合,言語對勁。他勸王有義歸順八卦教,王有義也不知八卦教是如何的好處,就跟他入了八卦教了。
後來入了教一年有餘,方知道他們乃是邪教,不是正道,有心要退出來,無奈又在他手下當差,不好脫身。今天他二人是奉他都會總的白牌,前來捉拿顧煥章,與小耗神報仇。今天用麻藥將顧煥章拿住,用被窩將他二人包好,候至夜晚起身。一則恐走漏消息,二來白日眼目眾多。
二人落座吃酒,吩咐將李玉所拉之馬套上一輛車,連顧煥章主僕二人物件等俱都裝在車上。一干眾人心中甚喜。
候至日落,大家起身,出離了何家窪。行至三更時分,正是皓月當空,前面有一樹林,甚是幽靜,大家齊說:「咱們這裡歇息歇息再走。」張忠等俱皆下馬,眾人口渴,想要喝水,見東南上有一菜園子,眾人前去尋井喝水,就剩下張、王二人在此看守。聽得前面村莊正交三鼓,張忠一想:「他給我相面,說我今夜必死,現在天至三更,我不如把他殺了,以解我胸中之恨。」說罷,走至車前,由被內將顧煥章拉了出來,舉手中刀,照着顧煥章脖頸,只聽「咯嚓」一聲,紅光崩濺,鮮血直流,「咕嚕叭噠」,人頭落地,死屍栽倒于車下。不知顧煥章性命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五回
紅鬍子戲耍顧煥章 神力王調兵剿邪教
詩曰:人生名譽最為先,過眼浮雲似箭穿。
苦緒豈皆因自惹,愁懷惟望故人憐。
關心花酒將十載,留意詩書只六年。
堪愧蕓窗荒怠久,恥將俚句寫鸞箋。
賊人照定顧煥章一刀,顧煥章並未曾死,這是如何?列位有所不知,說書的一個嘴,寫書的一支筆,難表兩件事。何為兩件事?一個被殺的未曾死,殺人的倒死了,豈不是兩件事?因張忠舉刀要殺顧煥章,王有義在身後一瞧,說:「原來他們八卦教的人,皆非正道,皆是叛逆的賊人,又要作逆禮無君之事,我要跟他們,終必受賊人之連累。想我當初不知八卦教是如何的好處,原來都是邪教。會匪隱惡揚善,誆哄愚人,我何不把這叛國賤人殺了,改邪歸正。」想罷,掄刀就往下剁,「克嚓」一聲,張忠人頭落地,死屍栽倒。王有義又把被窩拉下來,把顧爺主僕二人放開,拿刀等候着眾餘黨。只聽跟班的張祿直嚷說:「慢慢的,不用忙,我去問老爺喝涼水不喝?」方纔走到王有義面前,王有義一掄刀,「克嚓」一刀,也就把賊人砍倒。後面那些個賊眾不知為何,大家齊說:「老爺,為什麼把張祿殺了?他並去犯法。」王老爺說:「我本是大清國職官,無故跟着張忠在邪教瞎混了一年,實是可恨!我今天改邪歸正,殺死張忠主僕,你等也就趁此去吧,不必前來討死!」眾人一哄而散。
王有義才用涼水,把顧爺解過來,然後又把李玉也就叫着醒過來,把馬拉過去,說:「大人上馬!”連大人的東西都給擱在馬上,然後說明了這一段事。顧煥章如夢方醒,才問王有義:「天地會是何人所興?供奉什麼人為主?你說說教中的規矩,我聽聽。」王有義說:「我入教年淺,在先諸事不知道。後來我聽張忠他說,當初有一個畢道成,他在江西太極觀,得受異人傳授的天書三卷:一卷名《寶錄天章》,上面是吞丹練氣;二卷名《總通萬法》,上面俱是符咒,點石成金,驅妖逐邪;三卷名《王府奇覽》,上面是長生不老、延年益壽的妙法,各種的起死回生的妙藥。
常常以看病為名,因此把這會中人越聚越多。連年以來,在天下各省,蘇松、常鎮、蘆鳳、淮揚、福建、三江、四川、兩廣、湖南、湖北、雲貴、直隷、山東、山西、關東口外、陝、甘、涼州、寧夏等處,俱有他們天地會的公所之地。各村莊鎮店以及州城府縣,此會中人太多,不可勝計。我所說的無非是大概,我也不知確實。
為首當時立教之人,在四川峨嵋山通天寶靈觀裡面招軍買馬,聚草屯糧。山下有六十四座圍子的營盤,三、六、九日看操演陣,不許咱們大清國之人進他那裡面去。如要他們會中之人私通大清國的官長,知道犯了他們的規矩,就是粉身碎骨,刨墳滅祖。我是反教歸正,求大人多多的護庇。」顧煥章說:「恩公是我的救命的恩人,我必不負你之心!」顧爺說:「李玉,咱們這個任也不去了,功名是小,國家安危是大。我自去訪訪,若果是真,那時我必要替國家滅此叛賊。」說罷,吩咐李玉:“先把那兩個死屍埋了,然後帶王有義去,暫回神力王府,我去私訪此事。」
顧爺方要走,聽得樹上一響,飛身跳下一人,說:「好一個王有義!天地會大事機關喪在你的手內,你望哪裡走,我來也!」煥章一瞧,見此人身軀高大,氣勢雄偉,青綢子手絹包頭,身穿青綢子褲褂,薄底靴子;面如晚霞,手拿金背刀,說:「顧煥章等,望哪裡逃走?來,來!會總爺結果你的性命!」舉金背刀就是一刀。煥章說:「小輩不可無禮,待我來!」掄短把刀相迎,二人動手。王有義要過來幫助,煥章說:「你們兩個去吧,我拿住他就走。」二人戰夠多時,不分勝敗輸贏,只見那個人就望南跑,煥章後邊就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