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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史稿 下 - 462 / 57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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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史稿 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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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讀:

蔡庚妻吳,合肥人。早寡,立從子為後,以事姑。嘗為辭自序曰:「父母生我時,惟原得其所。十六歸君子,同心祀先祖。歸時舅已歿,姑老誰為主?嗟嗟夫質弱,終朝抱疾處。十八幸生男,朝夕姑欣睹。無端因痘殤,姑泣淚如雨。堂上節姑哀,入幔痛肝腑。二十再生男,視若擎天柱。兒生甫一載,忽然夫命殂。始婦並時啼,眷屬群相撫。死者不復生,弱息堪承父。那知天奪兒,骨肉又歸土。姑祗有哭時,我豈無死所!還念朽姑存,我死誰為哺?隱痛斂深閨,衰顏原長護。奇災偏遇火,焦爛姑肌膚。和血以丸藥,年餘乃如故。災退宜多壽,雲何復病殂!送姑歸黃泉,夫缺我今補。我今補夫缺,一死何所顧?哀哀我父母,惸惸將泣訴!」卒,年八十有八。

韓某妻馬,萊蕪人。貧,夫商於遼陽,馬出為傭。聞夫死,其父欲嫁之,馬曰:「歸夫骨其可。」乃乞食行五千里,得夫骨,負以歸。日行一二十里,夜或露宿,犯風雪,行歲餘,乃至家。既葬,其父終欲嫁之,馬執白刃自誓,乃已。


  

李鳴鑾妻黃,騰越人。鹹豐間,雲南回亂,鳴鑾以千總戰,負傷卒。黃截發,撫二子。同治初,寇至,轉徙為人縫紉浣濯,日率一粥,仍督子讀不輟。嘗曰:「人不讀書,與禽獸何異?」

金光炳妻倪,金華人。光炳卒,倪殉,救免。洪秀全兵至,攜二子竄山穀。亂定,力作自給。貧甚,督子讀,不少假。

徐嘉賢妻劉,嘉賢,天津人;劉,桐城人。嘉賢少從軍河南,嘗單騎入賊壘,拔陷賊婦女數百人出。旋卒。劉貧,輒數日不舉火,嚴督其子讀。族有為令者招使往,劉曰:「今不自立,而託於人,懼吾子之不振也!」謝不往。

冒樹楷妻周,樹楷,如皋人;周,祥符人。樹楷以知縣待缺福建,早卒。周挈子女從舅廣州,舅亦卒。僑居,日食率百錢,翼子女以長。子得官,將請旌,周拒之曰:「婦節常耳,人子於其母,奈何欲假以為名哉?」父星詒,諸父星譼、星虓,並有文行,周刻其遺著,為父營葬,置墓田焉。

曾廣垕妻劉,衡陽人。歸廣垕,舅老,姑前卒。兄公初喪,舅痛子,幾失明,出入需人。劉侍舅謹,日執炊,一飯三起視舅起居衣食。雖貧,必具酒肉。舅病,奉侍七晝夜不就枕。舅卒,棄田廬治喪。劉方產,徙陋巷,艱苦冰雪中。廣垕又卒,乃與姒李同居,以子為之後。李亦苦節,劉事之如姑。晝治鍼黹,夜則紡績,節衣食,命子熙就學,卒成進士。方極困,老稚或乞食,必分食與之。晚少豐,年饑,必出穀以賑貧者。

馮丙煐妻俞,丙煐,大興人;俞,婺源人。丙煐為世父後,俞事兩姑,維護調和。迭遘諸喪,丙煐亦卒,喪葬皆盡禮。光緒二十六年,京師被兵,俞市米數十石與貧者,戚友相依者六十餘家,衣食之,亂定始去。亂後多暴骨,募貲為收斂。死難者,求其姓名為請旌恤。獄囚衣糧主者不能給,斥銀米畀之。其後直隷、安徽災,輒募貲至钜萬。京師恤嫠會、八旗工廠,皆輸金以助其成。

袁績懋妻左,績懋見忠義傳。左名錫璿,字芙江,陽湖人。事親孝,父病,刲臂和藥進。工詩善畫,書法尤精,著有卷葹閣詩集。

績懋子學昌妻曾,名懿,字伯淵,華陽人。通書史,善課子,著有古歡室詩集、醫學篇、女學篇、中饋錄。

俞振鸞妻傅,振鸞,餘杭人;傅名宛,號青泉,大興人,以禮女。能承父學,工詩,著有山青雲白軒詩集。教子嚴,建宗祠,立條教,示子孫。光、宣間,江、浙遇災,屢蠲金賑之。

周懷伯妻邊,懷伯,餘杭人;邊,諸暨人。邊事姑孝,懷伯卒,有女子子三。邊恃女紅養姑,營喪葬,嫁三女,貸於人以舉。節衣縮食,數十年乃畢償。年六十九,知將死,辭親族,啟夫墓右生壙,坐臥其中,遂死。堅囑毋具棺,重以累人。親族哀其志,樏梩而掩之。

吉山妻瓜爾佳氏,名惠興,滿洲人,杭州駐防。早寡,事姑謹,嘗刲肱療姑疾。光緒季年,創立女學。踰年,貲不足,校將散,乃飲毒具牘上將軍,自陳以身殉校。且言曰:「雁過留聲,人過留名,我非樂死,不得已耳!」既死,將軍瑞興與巡撫張曾易攵奏聞,賜「貞心毅力」額,眾為集貲擴校,以「惠興」名焉。

張某妻錢,嘉興人。生一女而嫠,還依父母居。姑貧,計鬻之,度錢剛,言無益,陽攜以省戚。先期告鬻婦家,待郭外,舟出郭,別有舟來並艤,則鬻婦家人也。姑乃告錢,錢即起,躍入水。鬻婦家人大驚,而姑已得錢,強婦往,趣舟行。錢屢躍入水,持之不能止,至三。眾皆懼,乃送還父母家,而錢為救者搤胸傷,咯血,數月卒。


  

戚成勛妻廖,江津人。成勛家萬山中,張獻忠之亂,成勛出避寇,廖弱不能從,閉重門獨居。家故有餘粟,粟將盡,就池畔種稻以食。衣敝,綴草自蔽。居四十餘年,山徑塞,與世隔絶。成勛竄黔中,聞亂定,乃還,行求故山,斧竹木得道,見其宅盡圮,隱隱起炊煙。呼且入,廖自樓上問誰何,成勛道姓名,廖乃泣曰:「我夫今得還耶?我無衣,君以餘衣畀我,乃得下相見。」成勛解衣擲樓上,廖衣以下,面目黧黑,發如蓬,相持大慟。其居又十餘年,年各至九十餘。

曾惟庸妻譚,衡陽人。順治五年,譚歸惟庸,方四閲月,惟庸為遊騎掠去。亂定,有言惟庸死者,譚召族人,分授以田宅。康熙二年,惟庸還,詐稱行賈,過譚,音容已盡變,譚不能識。求食,與之;求借宿,不可。越日再至,乃自名惟庸,譚未敢信,問臨別時事,嘗授三鑰,鐵奇銅偶,語皆驗。譚乃泣而言曰:「君別十六年,謂物故久,今幸生還,當告諸宗族。」惟庸召族人,置酒,具白其事,為夫婦如初。

謝萬程妻李,唐縣人。萬程父儀,順治間諸生,貧,卒無棺,萬程將鬻妻以為斂,不忍言。李知萬程意,哭請行。南陽民王全以二十四金鬻李歸,將以為妾。李至全家,日涕泣,但原供織紝,不肯侍全,全亦聽,不強。居一年所,全兄大有與全隙,詣南汝道告全匿逃人。事下南陽府同知張三異,三異漢陽人,嘗為陝西延長知縣,有惠政。詰大有,辭遁。召全,並以李至,問何為匿逃人,全目李妾,因言:「妾至日涕泣,但原供織紝,居一年所,不我從也。」問得自何所,乃復召萬程,具得賣妻葬父狀。三異驚嘆,問萬程:「欲復合否?」萬程言:「妻故無失德,聞其至王氏日涕泣,但原供織紝,居一年所,艱難以守身。我豈不欲合,而無其貲,則奈何?」三異出俸二十四金償全,而使吏以金幣送萬程夫婦還。

李殿機妻王,名素貞,亳州人。幼喪母,父以字殿機,殿機父範同,順治初坐法,妻張及殿機沒入象房,殿機方三歲。稍長,自鬻於鑲紅旗護軍厄爾庫為奴,厄爾庫妻以婢蕭。王從其父居二十餘年,其父病且死,以簪珥授女,泣曰:「此李氏物也!」又數年,或傳殿機死,王氏諸父兄迫女別嫁,女原為殿機死。久之,詗殿機猶在,欲走京師求殿機。鄰有範一魁者,其父友也,王乞為導,諸父兄不欲,令處於樓,去其梯。王以夜縋而下,從一魁至京師,求諸象房,有知者導至厄爾庫家,殿機荷畚拾馬通自廄出。一魁前與語,王出父故所授簪珥,相向哭,行路聚觀,皆流涕。厄爾庫義之,許放殿機及蕭,不督自鬻值。巡視南城禦史阿爾賽疏聞,下禮部。禮部議:「八旗家奴不得復為民,惟王氏守節求夫,有裨風化,應如所題。」康熙二十八年四月乙未,疏上,聖祖可其議,王年已三十有四,猶處女也。

長清婦王氏,父王三,農也。未行,歲祲,父母舅姑議鬻之,而均其值。販挾以去,至饒陽,入妓家,矢死不肯汙。轉至孔店村,村諸生孔繼禹、繼淳兄弟好義,湣其志,以五十金贖焉。問所居地,曰焦家台。問戚屬,以父王三對。當春,村民祠泰山,具榜書女始末畀行者,誡使入長清界則揭榜。焦家台農有見者,以告王三,詣孔氏以女歸,復歸所字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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