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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洋商正在班房納悶,只見上邊走下一個窄襟小袖、眉清目秀的小爺來,一齊迎上前,問道:「爺貴步到這裡有何台諭?”那杜壞全然不理,單說:「大人分付,今晚帶齊洋商聽審,大班人役不要誤了。」兩邊班房齊聲答應。杜壟慢慢轉身,只見一個軟翅巾的人上前輓手道:「二爺何不到外邊少坐」那杜壞將他一瞧,說:「尊駕是誰?咱還要回大爺的話,好吃早膳,那有功夫閒坐。」這萬魁聽他的口風,已知是跟門上的二爺了,即向身邊解下洋表一看,說道:「聽見大人裡面已時早飯,此刻似乎尚早。」這杜壟見他拿着表,便道:“借我一看。」
萬魁雙手遞過,杜壞仔細把玩:
形如鵝卵,中分十二干支;外罩玻璃,配就四時節氣。白玉邊細巧鑲成,黃金鏈玲瓏穿就。果是西洋佳制,管教小伙垂涎。
原來京裡人有個毛病,口氣最大,眼光最小杜壟一見此物,讚不絕口。萬魁連忙道:「時刻尚準,二爺不嫌,即當奉送。」那杜壞七斜一雙眉眼,帶笑問道:「爺上姓?」萬魁說:「賤姓蘇。還沒請教二爺高姓?」杜壟道:「咱姓杜。
蘇爺,咱們初交,怎麼就好叨惠?」萬魁道:「些微算什麼,弟輩仰仗二爺之處甚多,且請外邊一談。」那杜壞方纔同到福德祠一間空房坐下。萬魁道:「前日大人蒞任,一切俱照例遵辦。未審緣何開罪,管押班房,望二爺示知,酬情決不敢草草!」杜壟道:「我也不甚曉得。
昨日大爺從上面下來,同幾個爺們說,老爺出京用的銀子太多了,現今那一家有人坐索,須要設法張羅。看起來,無非要措辦幾兩銀子的意思。」萬魁道:「洋行生意不比以前,敢煩二爺轉達包大爺,我們湊足五萬銀子呈繳爺們,二爺的在外,何如?”說畢便打一恭。杜壞忙拉著手道:「蘇爺,像你這樣好人,再沒有不替你商量的,只是此數怕不濟事,咱且回了大爺再說。」拱一拱手別去。這萬魁回班房對眾人說:「看來此事不難了結,只是難為銀子些。」眾人道:“全虧大哥見景生情,兄弟們叨庇不淺。只是要用幾多銀子,必須上緊取了銀票來。」
萬魁道:「且等了回信,再去取銀票未遲。先叫葉興在關部衙門前鋪中,借金花邊五十元應用。」葉興去了。
那杜壟跨進宅門,包進才正同一班人門房看牌。這小子打個照會,進才踱到三堂左廂站定。杜壞稟道:「小的到班房將大爺的話傳出。這些商人着實害怕。
一個姓蘇的再四央及小的,情願進奉花銀。小的問他數目,他說五萬兩,爺們的禮在外。」
進才道:「叫他們不要做夢,這事辦起來,一個個要問杖徒。
五萬銀子?好不見世面,不要睬他。」說畢徑走上去。杜壟忙到班房,低聲告訴萬魁道:「這事沒有影響哩!大爺說,你們問罪都在杖徒以上,這五萬銀子送爺們還不夠,怎麼說呈繳大人?咱如今只好告別了。”
那萬魁連忙袖了金花邊三十元,遞與杜壞道:「小意思兒,給二爺買果子吃,千萬周旋為妙!」
杜壞道:「咱效力不周,如何當得厚賜。」萬魁道:「事後還要補情。」這杜壟袖着辭去,一路走着,想道:「怪不得人家要跟關差!我不意中發個小財,只是要替他出點力兒纔好。」一頭想,走入人門房。
進才坐在一張躺椅上,杜壞打一千,道:「敢求大爺,這些商人叫他添些銀子,千萬替他輓回了罷。」進才睜着眼道:「老爺着實生氣,還不快去打聽。」這杜壟悄悄的走上三堂左廂,轉至西書廳,只見跟班們坐的、立的,都在門外伺候。這杜壞笑嘻嘻的問道:「老爺可在書房麼?」原來杜壟是十七八歲的小子,十分乖巧,是進才的弄童,除進才外,毫不與人沾染,這些人都叫他”杜一鳥”。
這日上來打聽,一個卜良走來摟住說道:「一鳥官,老爺正在這裡喚你。」杜壞道:「老爺從不喚我的。」卜良道:「任鼎在書房中幹事,嫌他這半日吸不出精,教你去補碼。」杜壟笑道:「好爺,不要耍,停一會書房無事了,給我一個信,好叫大爺稟話。」卜良還要燥脾,眾人道:「不要混他,老包要作酸的。」這杜壞一溜煙走了。卻說老赫這日午後,在小妾品娃房內吃燒酒、嘗鮮荔枝。吃得高興,狂蕩了一會,踱至西書廳,任鼎走上遞茶。
老赫見這孩子是杭州人,年方十四,生得很標緻,叫他把門掩了,登榻捶腿。這孩子捏着美人拳,蹲在榻上一輕一重的捶。老赫酒興正濃,厥物陡起,叫他把衣服脫下。這任鼎明曉得要此道了,心上卻很巴結,掩着口笑道:「小的不敢。」老赫道:“使得。」
將他紗褲扯下,叫他掉轉身子。這任鼎咬緊牙關,任其舞弄,
弄畢下榻,一聲”啊呀”,几乎跌倒,哀告道:「裡面已經裂開,疼得要死。」老赫笑道:「不妨,一會就好了。」任鼎扶着桌子站了一站,方去開門拿洋攢鍍金銅盆。走下廊檐,眾人都對他扮鬼臉。
這孩子滿面紅暈,一擺兩擺的走出,叫茶房拿了熱水自己送上,懺干外取進洋布手巾。老赫淨了手,坐在躺椅上。這卜良招呼進才回話。老赫問所辦若何,進才稟道:「這商人們很不懂事,拿着五萬銀子要求開釋。
小的想,京裡來的人,須給他三十幾萬兩饑荒纔打得開。這商人們銀子橫豎是哄騙洋鬼子的,就多使喚他幾兩也不為過,總要給他一個利害方好辦事。」
老赫道:「很是。晚上我審問他們。」進才聲喏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