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

海瑞傳 - 18 / 155
古典小說類 / 佚名 / 本書目錄 ||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

海瑞傳

第18頁 / 共155頁。

仇氏道:「我家命中無兒,只有一女,今年已是一十五歲了,尚未婚配人家。倘奶奶不棄,俯為執柯,俾小女得個吃飯之處,終身安樂,亦感大德無既矣。」李三媽道:「你我也不是富貴人家,養下女兒,巴不得她立時長大,好打發她一條好路,顧盼爹娘。只『配婚』兩字卻說不得的。」仇氏道:「男女相匹,理之當然,怎說這話?」

李三媽道:“大嫂,你有所不知,待我細說你聽。但凡你我貧家,養了女兒,便晦氣夠的。無論做女兒在家的時節,一切痾癢皆關隱痛。及至稍長,則恐其食少身寒,又復百般調養。


  

迨及笄之歲,一則愁無對頭之親,二則恐有失和之事,此為父母者,養了這一件賠錢貨,弔膽提心,刻無寧息。迫至出嫁後,始得安然。可知養女之難,而出嫁之非易也。今見侄女年已及笄,卻又生得一表才貌,諒不至他日為人下賤。故老身特為侄女終身而來的。”

仇氏道:「很好,我正要央輓你,你卻自來,豈不是天賜其便麼?小女今年已長成一十五歲了,正要輓人說合親事,今得媽媽至此,大合鄙意。倘不以小女為可厭,就煩略一吹噓,俾他日有所歸就,皆為媽媽所賜矣。」

李三媽乘勢說道:「目下就有一門最美的親事。但只怕令愛福薄,不能消受耳!」原夾註:說來真是媒婆聲口,見於人情,今日信然。仇氏道:「小女荊釵布裙,但得一飯足矣,又何敢過望?」李三媽道:「非也。女生外向,又道貧女望高嫁,亦料不定的。今有內城通政司嚴府掌權的原夾註:「掌權」二字甚新。嚴二先生,他要娶一房妻子,不拘聘金。我想嚴府如今正盛,這位二先生家資巨萬,相與儘是官員,哪一個不與他來往?原夾註:正所謂相與盡富貴,信然哉!若是令愛歸他家,就是神仙般快活呢!今早二先生特喚我去吩咐,立找一頭親事,年紀只要十五六歲的,才得合式。我想令愛人品既稱雙美,年紀又複合式,正合他意,故此特命老身來說。倘若大嫂合意,寫紙年庚交與老身帶去,是必撮得來的。」仇氏問道:「你說二先生,莫非就是通政司署中嚴爺的家人麼?」李三媽道:「正是。怎麼你也曉得!」仇氏道:「他曾與我老兒有些交手,故此認得。」李三媽道:「既是有相與的,最容易的了。到底大嫂之意若何?」

仇氏道:「女兒雖則是我生的,然到底是她終身大事,不得不向她說知。媽媽請回,待老身今夜試過小女如何聲口,明日回話就是。」李三媽道:「這個自然,只是那二先生性氣迫得緊呢,大嫂今夜問了,明日我來聽信就是。」仇氏應諾,李三媽便作別出門而去。

不說李三媽去了,再說仇氏三腳兩步,走到元春房中,便將李三媽的言語,對她備細說知。元春聽了,不覺獃了,大叫一聲:「罷了!」遂昏迷過去。正是:預知今日,悔不當初。

畢竟元春氣昏了過去,不知還能活否?且看下文分解。

第十一回  張仇氏卻媒致訟

卻說元春聽了仇氏這一番言語,不覺氣倒在地,唬得仇氏魂不附體,慌忙來救,急取薑湯灌了幾口。良久,方纔醒轉來,嘆道:「兒果知有今日也!」仇氏道:「終身大事,願否皆在我兒心意,何必自苦如此!」元春嘆道:“母親真是泥而不化者也。今嚴二先使媒來說親,從則免議,卻則逼討前債以窘我也。

如此將何以解之?”

仇氏聽得,方纔省悟,急來對張老兒說知。老兒道:“怪不得他幾個月頭都不到我家來問債,卻預先立下這個主意。我雖是個貧戶人家,今年偌大年紀,都要靠着女兒生養死葬的。

這賊奴如今現在嚴府,若是我女兒嫁到他家,就如生離死別一般。正所謂『侯門深似海』者,欲見一面是再不能夠的了,怪不得他呢。”仇氏道:「女兒亦是為著如此,故心中不願呢。」


  
原夾註:張老兒與仇氏只知一入權門深似海,欲見無由,不知嫁與家奴,辱莫大焉。元春見識高其父母千萬矣。張老兒道:「且自由他。他若到時,只索回絶了他就是了。」仇氏道:「不是這般說,只因你欠下他的銀子,你若回絶了他,只怕他反面無情,卻來逼你還債呢!」

張老兒道:「欠債還錢,殺人償命,自不必說的。他若逼我們還債,我就拚了這條老命,只索償了他罷。」仇氏道:「你休要拚着老命去撞人家,還是打算還他好。」張老兒道:「你休煩聒,我有主意。」原夾註:不知他有甚主意,無過只拚得一條老命而已。暫且按下不表。

再說李三媽次日又到張家店內來討回信。仇氏道:「小女尚小,今年與她推算,先生說是不宜見喜,說要過了三載之後,方可議婚。故此有妨台命,罪甚之至。」李三媽聽了,不覺兩頰通紅,心中好生焦躁。正是:怒從心上起,惡向膽邊生。李三媽冷笑道:“昨日大嫂說的話,怎麼都改變了,是甚麼緣故?

我昨日已將你的言語回明嚴二先生了,他叫我今日來討實信,並問要多少聘禮。昨日定議這般說,你到了此際又說這些話頭,卻不是弄送我麼?這卻使不得!”

仇氏道:“昨日媽媽到此,我原說要求吹噓為小女議配的。



贊助商連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