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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前夜龐妃驗出假旗,次日五更三點,仁宗天子升座,金鑾殿眾文武朝參已畢,各官無事啟奏,嘉佑王問說:「眾卿家,且聽朕言。今有狄青在西遼帶進這珍珠旗回朝,豈知是假的,寡人誤被他瞞了。」眾大臣聽了天子之言,多吃一驚,一同奏說:「陛下,從前臣等眾目共觀此旗,就是陛下也曾龍目同觀的。因何今日說起假的來,臣等俱屬不知。」天子說:「卿等那知其細。」即命內侍取旗與眾臣觀看,各官細細看來難分真假,獨包爺說道:「前時臣不在朝,未曾看過,今日據臣看來,也是假的。」天子說:「包卿也知假的麼?」包爺說:「旗實是假的。惟是朝中已有人私通外國了,陛下,還須查究。」此時國支在此,心內着驚:「這老包刀筆也,莫非有人泄漏機關不成?」天子又說:「包卿,怎見得有人私通外國?」包爺說:「臣思此旗,西遼前者貢來,眾人多已看過,彼此無言。如今已久,忽然有人說是假的,定然有人私通外國,說起是假的,方纔曉得此旗是假。伏乞我主先將私通外國之人查明究辦,然後追究狄青才是。」天子聽罷,微微含笑說:「包卿,休得欺壓眾臣,不是他等說起,乃是寡人看出假的。」包爺說:「既如此,陛下交通外國了!」天子說:「包卿,你好胡說!朕昨夜與貴妃偶然說起此旗,取來看的。貴妃看出了假造之弊。然後朕取細看,方纔得知。」包爺說:「如此龐娘娘私通外國的。」天子聽了,又惱又覺好笑,說:「包卿,你言得奇了。貴妃焉能私通外國?你也說這句奇話,好糊塗也!」包爺說:「臣啟陛下,旗真乃西遼鎮國之寶,中原焉有一人見得的?因何獨有龐娘娘說是假的?豈非娘娘私通外國,然後得知,望吾主查究娘娘才是。」此時眾文武個個無言,獨有龐洪暗暗慌忙。
天子又說:「包卿,宮中內室,焉能與外國相通?休得枉屈了女釵裙。眾臣聽朕說!”眾文武全聲道:「伏乞陛下宣諭,臣等知之。」天子說:「昨夜貴妃看此旗,說道既是西遼流傳國寶,年深月久,必然四周針線起銹了。如今旗綫簇新,顏色鮮明,是系臨時新造起來的。
但不知是西遼作弊,還是狄青造假換真。若說西遼更弊,狄青疏失難免。若是他將假換真,其罪尤深了。」眾臣聽了,獃獃不語。
有包公說:「臣啟陛下,此旗是龐娘娘與陛下討來觀看,還是陛下與龐娘娘看的。」天子一想,暗說:「不好了。包拯的話難講的,哄他一哄才好。」便叫聲:「包卿,旗是寡人賜與貴妃看的。」包爺說:「只恐還是龐娘娘與陛下討者的。」此時包爺猜透其中原由,天子帶怒起來,說聲:“包拯,這事與你無于,休得多管罷。」
嘉佑王復問武班中,叫聲:「狄卿家,你且把真情奏來,到底這假旗兒怎樣來的?」豈知這狄爺聽了天子駁論之言,早已氣得目瞪口獃了,一言已說不出。天子幾次問他,只是氣昏了,忘卻君臣禮,衝撞起來,便說:「悉聽龐娘娘話,把我狄青正法斬首罷。」天子說:「旗是你經手辦來,是真是假,總要問你,因何說悉聽龐娘娘把你斬首之話!」狄爺說:「西遼獻旗出來,臣將此旗帶還朝。平日不說,今日提起,敢是娘娘要害我狄青麼?陛下是天下之主,萬乘之尊,婦人之言不可聽信的。
聽信婦人之言,江山必敗。」嘉佑王聽了狄青觸沖之言,心中大怒,忘了他汗馬大功,罵聲:「潑臣!怎把朕欺侮?這等猖狂,目無君上,國法難容!」即降旨將他綁出午門斬首,正了國法,說道:「不斬王親,不能敬眾!」刀斧手實時捆綁起狄爺。龐洪暗暗心花大放:「今日冤家殺得成了。」眾忠臣多來保奏,天子只是不依,吩咐押出法場,差國丈為監斬官。
眾王爺大臣氣得怒塞滿胸。國丈洋洋得意登時領旨,綁狄爺往法場去了,只等時候就要動手。
原來前時殺人隨到隨殺的,只為前三載時,狄爺斬了王天化,太后娘娘解救,時到午時三刻,故把狄爺救了。所以目今多轉了此例。狄青一路無言,街上人人嘆惜。此時合當有救,悉遇焦廷貴在郊外遊玩,一見之時,二目圓睜,上前攔住,問其情由。
狄爺喝聲:「焦廷貴,我狄爺今日身死,你休得多管!」焦廷貴見千歲不肯直說,大喝:「龐洪,你慢些威風做這監斬官,你若把俺千歲殺了,我把你龐家殺完。」即縱馬加鞭飛跑到南清宮,滾鞍下馬,喧聲大震,說:「反了!反了!」此時潞花王不在宮中,還在殿前,早有太監出來問明其故。太后實時宣進焦廷貴稟知,怒氣尚是塞喉。太后聽了大驚,即傳懿旨一道,着焦廷貴速往法場說:「刀下留人!若殺了千歲,監斬官一同斬首。」焦廷貴領旨,飛馬到法場大喝:「龐洪聽著!南清宮太后娘娘有旨,刀下留人。如若殺了平西王,即殺監斬官。」龐洪聽了,眼睛只看著焦廷貴。焦廷貴又說:「龐洪,你若殺了狄千歲,我焦爺也不輕饒的。
千歲啊,不要心焦,如今有了太后娘娘出頭,你這吃飯東西安穩了。」書中不載焦廷貴之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