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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恇怯無能,一到關外,即將承宗所設各堡,盡行撤去。惟寧前參師袁崇煥,誓死不徙。果然滿洲兵來攻寧遠,聲勢張甚,高第擁兵不救,賴崇煥預備西洋大炮,擊退滿洲兵士。明廷聞報,乃將高第削職,另任王之臣為經略,且命崇煥巡撫遼東,駐紮寧遠。
此段是帶敘之筆。熹宗正日憂遼事,聞魏忠賢得獲敵間,差不多與除滅滿洲同一功績,因此格外厚賞。其實遼陽男子武長春,並不是滿洲遣來,為了多嘴多舌,平白地問成磔刑,連骨肉屍骸,無從還鄉,反弄好了一個魏忠賢。
是年滿洲太祖努爾哈赤病殂,傳位第八子皇太極,以次年為天聰元年,就是《清史》上所稱的清太宗。載明清太宗嗣位,為清室初造張本。太宗一面與崇煥議和,一面發兵擊朝鮮,報復舊恨。為前時楊鎬出塞,朝鮮發兵相助之故。
朝鮮遣使,向明廷告急。明廷只責成袁崇煥,要他發兵往援。崇煥正擬遣將東往,偏東江總兵毛文龍,也報稱滿兵入境,乞調兵增守。那時足智多能的袁崇煥,明知滿洲太宗,用了緩兵疑兵的各計,前來嘗試,怎奈緩兵計便是和議,不便照允,疑兵計恐要成真,不能不防。
乃派水師援文龍,另遣總兵趙率教等,出兵三岔河,不過是牽制滿人,使他後顧。無如朝鮮的君民,實是無用,一經滿兵殺入,勢如破竹。朝鮮國王李倧,棄了王城,逃至江華島,看看餉盡援絶,只好派使向滿洲乞和,願修朝貢。滿洲太宗得休便休,就與朝鮮訂了盟約,調兵回國。
既而崇煥與王之臣未協,明廷召還之臣,令崇煥統轄關內外各軍。崇煥命趙率教守錦州,自守寧遠,驀聞滿洲太宗,親督大軍,來攻錦州,他知率教足恃,一時不致失守,獨遣總兵祖大壽,領了精兵四千,繞出滿兵後面,截他歸路。自督將士修城掘濠,固壘置炮,專防滿兵來襲。果然滿兵攻錦不下,轉攻寧遠,被崇煥一鼓擊退。
滿洲太宗,再欲益兵攻錦州,聞有明軍截他後路,不得已整隊回去。祖大壽見滿兵回國,紀律森嚴,也是知難而退。崇煥拜本奏捷,滿望論功加賞,哪知朝旨下來,反斥他不救錦州,有罪無功,氣得崇煥目瞪口獃,情願乞休歸裡;奏乞解職,有旨照准,仍命王之臣繼任。看官不必細猜,便可知是淫凶貪狡,姤功忌能的魏忠賢,弄出來的把戲。
不是他是誰?原來各處鎮帥,統有閹黨監軍,閹黨只貪金錢,所得賄賂,一半中飽,一半獻與忠賢。前時熊廷弼得罪,孫承宗遭忌,無非為這項厚禮,不肯奉送的原故。此次袁崇煥督師關外,也有太監紀用監軍,崇煥只知防敵,哪肯將羅掘得來的餉項,分給閹人?紀用無從得手,忠賢何處分肥,以此寧、錦敘功,崇煥不預。解釋明白,坐實魏閹罪狀。
忠賢安坐京師,與客氏調情作樂,並未嘗籌一邊務,議一軍情,反說他安攘有功,得旨褒敘。安字註解,即是安坐綉幔中;攘字註解,當是攘奪的攘,或訓作攘內,意亦近是。還有王恭廠被火,又得敘功,王恭廠就是火藥局,夏季遇雷,火藥自焚,地中霹靂聲,震響不已,煙塵蔽空,白晝晦冥,軍民暈仆,死了無數。忠賢足未出戶,閹黨薛貞,偏說他撲滅雷火,德可格天,又獲獎敕。
余嘗見有人慰失火書,說系吉人天相,薛貞所奏,毋乃類是。兵部尚書王永光,以天象告儆,請寬訟獄,停工作,慎票旨。給事中彭汝楠,御史高弘圖,亦上書奏請,大致相似,中旨斥他跡近諷刺,一併罷官。又因皇極殿建築告成,熹宗禦殿受賀,這殿系魏、崔兩人督辦,太監李永貞,即表奏忠賢大功,吏部尚書周應秋,相繼奏陳,又是極力揄揚。
熹宗大悅。竟破格加恩,特封忠賢為上公。忠賢從子魏良卿,前已晉封侯爵,至是又進授寧國公,加賜鐵券。從孫鵬翼只二歲,封安平伯,從子良棟只三歲,封東安侯,崔呈秀為少傅。
蔭子錦衣衛指揮,吏部尚書周應秋等十八人,俱加封宮保銜,工部侍郎徐大化、孫傑,升任尚書,傅應星加太子太傅,魏士望等十四人,均升授都督僉事,各賜金銀幣有差。惟忠賢特別加賜,給他莊田二千頃。寧國公魏良卿祿米,照忠賢例,各支五千石。閣臣擬旨錫封,悉擬曹操九錫文。
曹操為中常侍曹騰從子,援例比擬,亦尚相合。內外章奏,各稱忠賢為廠臣,不得指名。要把大明江山,送與別人,原非容易,應該受此懋賞。會山東奏產麒麟,大學士黃立極等,上言廠臣修德,因致仁獸,何不徑稱堯舜,勸熹宗讓位忠賢?正是貢媚獻諛,無微不至,連忠賢自己,也不知自居何等呢。
忠賢以復仇修怨,均已快心,惟有一憾未了,免不得心存芥蒂。看官道是何憾?便是正位中宮的張皇后。張後深恨客、魏,因進諫不從,致疏宸眷。後亦無所怨望,惟以文史自娛,但熹宗生平,不喜漁色,待遇后妃,都不過淡淡相交,就是與後未協,亦無非怕她煩絮,並沒有特別嫌疑,所以客、魏等雖有讒言,熹宗始終不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