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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奔一趕,直至栲栳山,復斬首二百餘級,盡奪所掠而還。自土木敗後,邊將無敢與寇戰,登以八百騎破寇萬人,推為戰功第一。明廷聞他戰捷,封為定襄伯,自是邊將益奮,爭思殺敵。朱謙在宣府得勝,杜忠在偏頭關得勝,王翱在遼東得勝,馬昂在甘州得勝,修城堡,簡精鋭,軍氣大振,無懈可擊。
還有一樁可喜的事情,那叛閹喜寧,竟被宣府參將楊俊擒送京師,小子也為明廷慶幸,然已是貽誤多多了。因詠有一詩道:
引狼入室由王振,為虎作倀有喜寧。
惡貫滿盈惟一死,誅奸尚恨乏嚴刑。
未知喜寧如何被擒,容至下回聲明。
第三十六回 議和餞別上皇還都 希旨陳詞東宮易位
卻說太監喜寧,自叛降乜先後,嘗導他入邊寇掠,且阻上皇南還。上皇恨寧切骨,輒與侍臣袁彬密議,謀殺叛閹,但急切不能下手。寧亦最忌袁彬,誘彬出營,把他困住,虧得上皇聞報,親往解救,方得脫身。彬乃與上皇定一密計,只說遣喜寧還國,索取金帛,一面令衛士高磐,與寧偕行。
寧不知是計,忙去通報乜先,願為一往。臨行時,袁彬暗授錦囊,內藏密書,令系髀間,投遞宣府總兵官。磐唯唯從命,即與喜寧就道。不數日即到宣府,參政楊俊,聞上皇遣使到來,即出城迎接,把酒接風。
磐已解下錦囊,暗付楊俊。俊託故離座,私下一閲,統已分曉,便潛令軍士,小心伺候。喜寧恰也機警,見楊俊多時不出,防有他變,即立起身來,意欲逃席。不防高磐在旁,竟將他雙手挾住,大呼楊參將快拿逆閹。
俊正引兵出來,令數人齊上,似老鷹拖小鷄一般,立刻抓去,打入囚車,押送京師。那時還有何幸,自然問成極刑,磔死市曹。死有餘辜。
高磐返報上皇,上皇大喜道:「逆閹受誅,我南歸有日了。」當命袁彬轉達乜先,略言喜寧挺撞邊吏,因此被擒,乜先憤憤,便遣兵入寇宣府,與喜寧報仇。偏遇著守將朱謙,縱兵奮擊,殺得他七零八落,大敗而逃。嗣復以奉還上皇為名,轉寇大同。
先鋒隊至城下,都仰首叫道:「城內守將,速來迎駕!」定襄伯郭登,料知有詐,佯同鎮將以下,各着朝服出迎,暗中卻令人伏在城上,俟上皇入城,即下閘板,佈置就緒,才開城高叫道:「來將既送歸上皇,請令上皇先行,護從隨後。」敵兵置諸不理,仍擁着上皇前來。郭登等返入門內,候着乘輿,不意敵兵竟爾停住,遲疑半刻,即奉上皇返奔,疾馳而去。登不便馳擊,只好閉城自守罷了。
乜先見計又不行,越覺氣沮,惘惘然還至部落,默思明廷已有皇帝,徒挾一廢物,毫無用處,且脫脫不花,與阿拉知院,屢有齟齬,不若與明廷議和,送還上皇,既得市惠,尤可結援。計畫已定,便令阿拉知院,遣參政完者脫歡,借貢馬為名,來入懷來,互商和議。
邊將轉奏朝廷,廷臣擬遣使往報,太監興安出呼群臣道:「公等欲報使,何人堪為富弼、文天祥?」太監又來出頭,然窺他語意,實是希承風旨。尚書王直道:「據汝所言,莫非使上皇陷虜,再為徽、欽不成?」一語直誅其心,且以宋事答宋事,尤不啻以彼之矛,攻彼之盾。興安語塞。乃命給事中李實為禮部侍郎,大理寺丞羅綺為少卿,及指揮馬顯等,令賫璽書,往諭瓦特君臣。
既而脫脫不花及乜先,先後遣使至京,決計送還上皇。景帝猶豫未決,尚書王直首先上疏,請即遣使恭迎。胡等又復聯名奏請。景帝乃禦文華殿,召群臣會議,且諭道:「朝廷因通和壞事,欲與寇絶,卿等乃屢言和議,是何理由?」王直跪奏道:「上皇蒙塵,理宜迎復。
今瓦剌既有意送歸,何不乘此迎駕,免致後悔。」景帝面色頓變,徐答道:「朕非貪此位,乃卿等強欲立朕,今復出爾反爾,殊為不解。」貪戀帝位,連阿兄俱可忘卻,富貴之誤人大矣哉!眾聞帝言,瞠目不知所答。于謙從容道:「大位已定,何人敢有他議?惟上皇在外,理應奉迎,萬一敵人懷詐,是彼曲我直,我得聲罪致討,何必言和。」景帝顏色少霽,乃對於謙道:「從汝從汝。」帝位不移,自可曲從。乃再擬遣使。右都御史楊善,慨然請行,中書舍人趙榮亦請往,乃命二人為正使,更以都指揮同知王恩,錦衣衛千戶湯胤勣為副,賫金銀書幣,出都北行。
適禮部侍郎李實等南歸,中途相值,實述乜先語,謂迎使夕來,大駕朝發。善額手道:「既如此,我等迎歸上皇便了。」兩下相別,南北分途,實等還京覆命,不消細說。
善以此次出使,決不虛行,檢閲所賫各物,除金幣外無他賜,乃獨捐資俸,添購各種新奇等件,隨身帶往。既至瓦剌,暫寓客館。館伴田氏亦中國人,留飲帳中。善與語甚歡,即以所賫各物,酌送田氏。
田氏甚喜,即入語乜先。越宿,善等與乜先相見,亦大有所遺。乜先亦大喜。善因詰問道:「太上皇帝在位時,貴國遣來貢使,多至二三千人,各有賞給,金幣載途,相待不薄,乃反背盟見攻,果屬何意?」乜先道:「何為削我馬價?且所給幣帛,多半翦裂,前後使人,多留京不返,難道非待我太薄麼?」善答道:「太師貢馬,歲有增加,常常如此,恐難為繼;又不忍固拒,所以給價略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