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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意宗哲轉掠蘭州,警報迭至達營,又由達遣馮勝往擊,宗哲遁去,於是奏凱班師,留馮勝總制軍事。達南還後,擴廓乘虛襲蘭州,明指揮張溫,為蘭州守將,整兵迎戰,擴廓兵少卻,溫斂兵入城,擴廓復進兵合圍,繞城數匝。鞏昌守將於光,率兵往援,至馬蘭灘,遇伏馬躓被擒,至蘭州城下,令呼張溫出降。光大呼道:「我不幸被執,大兵即至,公等但堅守好了。」敵兵怒披光頰,遂遇害。城中守禦益固,馮勝亦發兵往援,擴廓知不能下,卷旆引去。太祖聞知,贈恤于光,擢張溫為都督僉事,一面下令北征,仍命徐達為大將軍,李文忠、鄧愈為左副將軍,馮勝、湯和為右副將軍,于洪武三年正月,禡纛出發。
臨行時,太祖問諸將道:「元主遲留塞外,王保保犯我蘭州,日夕圖逞,不滅不已。卿等出師,何處為先?」諸將道:「保保屢寇邊疆,無非因元主猶在,有心翊助,若我軍直取元主,保保自然失勢,可以不戰而降。」太祖道:「王保保方率兵寇邊,正應出師往討,若舍了保保,直取元主,是忽近圖遠,不能算作善策。朕意擬分兵兩道:一令大將軍自潼關出西安,直取王保保,一令左副將軍出居庸關,入沙漠,追襲元主,使他自救不暇,方可得勝。
這就所謂一舉兩得呢!」諸將共稱妙計,遂各分道而行。
太祖又愛擴廓才,意欲招他來降,又遣李思齊持書往諭。思齊與擴廓有仇,太祖寧不知之?此時令往諭降,亦有借刀殺人之意。思齊不敢違命,硬着頭,出使寧夏。擴廓卻以禮相待,惟說及招降二字,獨毅然不答,尋遣騎士送思齊還,至塞下,語思齊道:「主帥有命,請留一物為別。」思齊道:「我遠來無所賫送,奈何?」騎士道:「珍玩財寶,我主帥並無所愛,但愛公一臂,幸乞相贈!」欲取思齊之臂,是嫉他不以臂助,擴廓之意如見。思齊知不可免,遂拔出佩劍,自砍左臂,臂斷血流,竟致暈倒。痛哉痛哉!騎士替他裹創,並敷以藥,至思齊甦醒,即拾起左臂,作別上馬去了。思齊負創歸來,見過太祖,不數日即報斃命。
最不值得。徐達聞擴廓不肯受詔,兼程疾進,直抵安定。擴廓退屯車道峴,達遣左副將軍鄧愈,步步進逼,步步立柵。擴廓復退駐沈兒峪,兩軍隔溝立壘,一日數戰,彼此戒嚴。
明左丞胡德濟,即大海子。紮營東南,時至夜半,突聞營外火起,倉猝不知所為,一營大亂,元軍乘勢殺入,虧得徐達自督親兵,前來相救,才將元軍殺退。原來擴廓夜遣千餘人,從間道逾溝,潛劫德濟營,德濟未及防備,幾致陷沒。至徐達出援後,立傳德濟入帳,責他怠弛,喝令左右將他綁下,並語諸將道:「德濟違律當斬,念他是功臣後裔,權寄頭顱,械送京師,請皇上自行發落便了。」言畢,又飭拿德濟部將,自趙指揮以下將校數人,統行推出營外,一律正法。真是軍令如山。諸將不敢請恕,大家瞠目伸舌,震悚異常。次日整眾出戰,全軍爭奮,片刻逾溝,擴廓尚未成陣,明軍早已殺到,亮晃晃的大刀,威棱棱的長槍,潑刺刺的硬箭,一齊都至,彷彿似電掣雷轟,無人敢當。
元郯王、濟王,及國公閻思孝,平章韓札兒、虎林赤、嚴奉先、李景昌、察罕不花等,都紛紛落馬,被明軍生擒活捉,扛抬而去。擴廓知不能支,忙挈妻子數人,落荒遁去,慌忙中不及辨路,狂奔了一日夜,但聞流水聲潺潺不絶,立足細看,原來已是黃河沿岸,待要過河,恨無船隻,正躊躇間,只聽後面喊聲又起,不禁嘆道:「前阻大河,後有追兵,真天絶我了。」言未已,忽見上流有一段浮木,隨水漂來,長約數丈,大可十圍,不覺轉悲為喜,忙率妻子跨上浮木,將手中所持的方天戟,當了篙槳,飛搖而去。後面追趕的兵將,正是明都督郭英,望着河邊,寂無一人,只道他奔入寧夏,還是覓路窮追,及到寧夏相近,仍然杳無蹤跡,方纔回軍。
哪知擴廓帖木兒,已奔投和林去了。這場大戰,明軍獲得元將千餘人,士卒八萬餘人,馬萬餘匹,駱駝驢畜,亦差不多有二萬餘隻,遂進克淝州,入連雲棧,攻下興元。鄧愈亦自臨洮進克河州。可見兵貴有律,亦貴作氣。
惟都督孫興祖,率孤軍出五郎口,猝遇敵軍,力戰身死。奏報南京,由太祖追封為燕山侯。胡德濟械送至京,太祖念大海功勞,不忍加罪,立命釋放,只傳諭徐達道:「將軍欲效衛青不殺蘇建故事,難道不聞穰苴立誅莊賈麼?且將軍在軍中,執法如山,不妨立誅,今械送來京,朕且念他前功,不忍正法。自今以後,將軍休得姑息,輕縱法度!」太祖此言,仍以權術待人。
達將此諭傳示軍中,將士益遵約束,不敢怠慢,這也不在話下。
且說李文忠出居庸關,降服興和,進兵察罕諾爾,擒元平章祝真,入駱駝山,擊走元太尉蠻子,平章沙不丁、朵兒只八剌等,乘勝搗開平。元平章上都罕等,驚得甚麼相似,無可設法,只得把開平圖籍,雙手捧獻,乞降軍前,會聞元順帝病歿應昌,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嗣位,秩序未定,遂乘隙進兵,倍道往赴。元嗣主愛猷識理達臘迭接警報,哪裡還敢抵當?忙帶同嫡子買的裡八剌,及后妃宮娥,諸王將相官屬數百人,開城出走,不防明軍前鋒已到,竟將他一班人眾,截作兩段。元將百家奴、胡天雄等,保着愛猷識理達臘拚命北走,剩下買的裡八剌等,生生被明軍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