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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史演義 - 74 / 3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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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史演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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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宗返入宮中,隨時記着武氏,几乎有忘餐廢寢的樣子。王皇后從旁瞧著,料知高宗定有他意,遂婉言盤問,高宗不能隱諱,即與後說出實情,後毫不阻止,反一力攛掇高宗,速召武氏入宮。看官試想!高宗寵一蕭淑妃,王皇后尚終日吃醋,難道與武氏有宿世緣,所以亟願召入麼?原來王皇后的意思,以為武氏一入,蕭淑妃必然失寵,仇人多一敵手,自己增一臂助,也是一條離間計,因此故意慫恿,極表歡迎。錯了錯了。

高宗大喜,時常令內侍往探武氏,蓄髮能否少長?說也奇怪,武氏蓄髮未幾,即復雙鬟委綠,兩鬢曳青,少許添些假髢,盤成雲髻,居然與在宮時候,彷彿無二。當下別了情僧馮小寶,與他訂後會期。又伏下文。乃隨着內侍入宮,拜見高宗。


  

高宗見她豐容盛鬋,愈覺心喜,便引她往見王皇后。皇后竟含笑相迎,武氏忙即跪下,接連磕頭,慌得皇后答禮不迭,口中說了許多謙詞。武氏也恭維了好幾語。兩人都是做作,好看煞人。

皇后就命在正宮左側居住,且撥了若干宮婢,伺候朝夕,到了傍晚,且為高宗賀喜,武氏接風。高宗上坐,武氏下坐,皇后旁坐相陪,慇勤笑語,脫略形骸。武氏卻佯作恭謹,一些兒不敢放肆,等到酒闌席散,皇后歸宮,高宗即擁武氏入幃,這一夜的鳳倒鸞顛,比那當年偷奸時,情形迥不相同。前時是喜中帶懼,此時是樂極無憂。

況兼這武氏性等媚豬,就使英明如太宗,也要受她盅惑,還要論什麼高宗呢?高宗既納武氏,越瞧越愛,越愛越憐。不知將如何待她,方算安心。還有王皇后在旁說項,日日讚美這武媚娘,稱她如何慇勤,如何溫恭,更令高宗喜歡不置,即進封武氏為昭儀。只蕭淑妃增一勁敵,免不得恨中增恨,愁上加愁,武氏一味巴結皇后,看蕭淑妃不在眼中,蕭淑妃忿極上訴,高宗全然不睬,且把她冷淡下去。

武氏既擠倒一個蕭淑妃,便想進一層下手,這進一層做法,就是要扳倒皇后了。

王皇后待遇宮人,不甚有恩。母柳氏出入宮中,自以身為後母,不必多拘禮節,因此尚宮女官名。以下,往往退後有言。武氏即乘間設法,先將尚宮等人,加意籠絡,每得賞賜,悉數分遺,宮人當然感激,甘為武氏爪牙,武氏遂令她伺察皇后,後有舉動,無不得聞。

搆陷蕭淑妃,用上交策。搆陷王皇后,用下交策。武氏之狡獪極矣。怎奈皇后所為,沒甚逾法,一時無可藉口,不得已靜心待着,永徽五年閏四月,高宗幸九成宮,夜間大雨如注,連宵不絶。

到了黎明,山水驟下,衝入宮門,衛士統皆駭走,郎將薛仁貴道:「天子有急,敢怕死麼?」即登門上橫木,大呼水至,傳警宮內。高宗聞聲趨出,忙升高避水。俄而水勢愈漲,氾濫寢殿中,漂溺至三千餘人。既而恆州又報大水,因滹沱河溢,亦漂溺至五千餘家。

史稱洪水氾濫,為武氏入宮預警,故連類書之。高宗已耽情聲色,不暇顧及天變,長孫無忌褚遂良等,也未聞奏請修省,所以大水為災,只晦氣了若干臣民,宮廷裡面,簡直如沒事一般。會武昭儀身懷六甲,滿望生一麟兒,不意竟產下一女,重陰固沍,宜乎生女。武氏大失所望,繼思生女無用,索性在女嬰身上,想出那搆陷皇后的法兒來。


  
一日,在宮閒坐,忽報皇后駕到。武氏急叫過宮女,密囑數語,自己竟閃入側室躲了。王皇后趨入西宮,眾宮女相率跪迎,王皇后問及武氏,宮女答言往禦園採花,想是就來。後乃隨便就坐,驀聽床上有呱呱聲,又復起身近床,抱起武氏所生的女兒,撫弄一回。

從來自己無子的人,最喜歡是嬰孩,一經懷抱,比自己所生的還要憐愛,那女孩得她摩弄,改哭為笑,好一歇,又復沈沈睡去。王皇后因仍將她放下,用被蓋好,見武氏尚未到來,不及等待,乃出宮自去。

武氏聞皇后已回,就從側室出來,悄悄的到了床前,啟被瞧著,那女孩正睡得很熟,她竟狠了心腸,咬定牙齒,提起兩手,扼住女喉,可憐這女孩被扼,連聲音都叫不出來,四肢一抖,便即氣絶。忍哉武氏。武氏仍用被蓋上,專待高宗駕到。高宗每日退朝,必至武氏處談情,不到半刻,即見駕臨。

武氏拈着花朵,迎高宗入宮。高宗笑語武氏道:「美人愛花,約有同性,惟以花比卿,花似尚有慚色哩。」武氏亦微哂道:「天語溫褒,妾何敢當?不過妾素有癖愛,所以正從禦園採花,恭候禦駕。」高宗便不復答言,隨目注床內道:「女兒尚熟睡麼?」武氏道:「熟睡已多時,此時諒好醒了。」便令侍女去抱女孩,侍女啟被一瞧,嚇得半晌不能出聲。武氏催着道:「莫非還是睡着,如何不把她抱來?」侍女才說了一個「不」字。武氏佯作不解,自往床前去抱女孩,手甫及屍,口已先號,惹得高宗也為驚疑,近床細瞧,那嬰兒已變作死孩,忍不住幾點痛淚。武氏哭問侍女道:「我往禦園採花,不過隔了片刻,好好一個女嬰兒,為何竟致悶死?莫非你等與我有仇,謀死我女麼?」眾侍女慌忙跪下,齊稱不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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