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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王懼而言曰:「此跋扈反者已實,既若不反,必然分兵。」又謂群臣曰:「此賊謀反,爾等何計可擒此人?」群臣曰:「我王休憂,只管收兵,守住險隘,不與糧草,任縱他在聊城反亂,必有能入于燕矣!」王曰:「善!」遂分兵守住各處關隘,不放一卒入燕。
卻說陳人守城歲余,見城中糧盡,差人去燕王處乞糧,被把隘兵拿住,言曰:「你陳人反燕,又來求糧。”就將使者殺之,只令一卒報與陳人。陳人自謂曰:“吾遭齊人之間矣!」
遂悶悶不已。於是,田單令魯仲連作書曰:江西逸士魯仲連,沐浴百拜,致書於大將軍麾下,竊聞之,智者不倍時而棄利,勇士不怯死而滅名,忠臣不先身而後君。
今公行一朝之忿,不顧燕王之無臣,非忠也。殺身亡聊城,而威不信于齊,非勇也。功廢名滅,後世無稱,非智也。故智者不再計,勇士不怯死。
今死生榮辱,尊卑貴賤,此其一時也。
願公之謀計,而無與俗同也。且楚攻南陽,魏攻平陸,齊無南面之心,以為亡南陽之害。不若得濟北之利,故定計而堅守之。
今秦人下兵,魏不敢東面。橫秦之勢,合則楚國之形危,且棄南陽,斷右壤,存濟北計必為之。今楚魏交退,燕救不至,齊無天下之規,與聊城共據。期年之敝,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。
齊必決之聊城,公無再計。彼燕國大亂。君臣過計,上天子迷惑,復以十萬之眾,五折於外,以萬乘之國,被圍于趙壤,削主因為天下戮。笑公聞之乎。
今燕王方寒心獨立,大臣不足恃,國敝禍多,民無所歸心,今公又以聊城之民,距全齊之兵,期年不解,是墨翟這守也。食人炊骨,士無反北之心,是孫臏吳起之兵也,能已見于天下矣!故為公計,不如罷兵休士,全車甲歸報燕王,燕王必喜,士氏見公,如見父母,交遊攘臂而議於世,功業可明,上輔孤主,以制群臣,下養百姓,以資說士。
矯國革俗天下,功名可立也。意者亦捐燕棄世,東遊于齊乎。
請裂地定封,富比陶衛,世世稱寡,與齊名久存,此說一計也。
二者顯名厚實也,願公孰計而審處,一也。且吾聞效小節者不能行大威,惡小恥者不能立榮名。昔管鐘射桓公中鈎篡也,遺公子糾而不能死怯也。束縛桎梏辱身也。
此三行者,鄉裡不道也,世主不臣也。使管仲窮抑幽,囚而不出,慚恥而不出,窮年沒齒,不免為辱人踐行矣。然管子拜三行之過,據齊國之政,一匡天下,九合諸侯,為五霸首,名高天下,光照鄰國。曹沫為魯君將,三戰三北,而喪地千里,使曹子之足不離陣,計不顧後出必死而不生,則不免為敗軍擒將,曹子以敗軍擒非勇也,功廢名滅。
後世無稱,非智也。故去三壯之恥,退而與君計也。
子以為曹齊桓公,有天下朝諸侯,曹子以一劍之任,劫桓公于壇位之上,顏色不變,而辭氣不悖,三戰之所喪,一朝而反之,天下震動驚駭,威信吳楚,傳名後世。若此二公者,非不能行小節死小恥也,以為殺身絶世功名不立非智也。故去忿恚之心,而成終身之名。除感忿之恥,而立累世之功。
故業與三王為爭,名與天壤相敝也。公其圖之。
仲連將書縛于箭矢上,射城上,高叫曰:「吾乃逸士魯仲連,為陳將軍之利害,自來上言也!」言罷,將箭射上去。卻說燕陳人拆書讀罷!自言曰:「吾該休矣!」陳人乃泣三日,謂軍民曰:「非我不盡忠也!燕王信讒,使我有國難奔,有死難逃!」言罷,自殺而亡,城中自亂。於是,田單引兵殺入城去,定亂安民。令裨將守聊城,自引兵還齊。
齊王大喜,曰:「是卿之功也!」單曰:「非臣之功,若無魯仲連畫策為書,安能復得聊城?」王曰:「仲連安在?朕必以重爵封之!」單曰:「今在午門外,不敢擅進!」由此令人去宣,不一時仲連入朝,山呼禮畢。王曰:「取聊城乃卿之功也!封卿為上大夫,食爵一邑。」仲連奏曰;「吾與其富貴而詘於人,吾寧甘貧賤而輕世肆志焉!」遂不受爵,逃之海上隱居。麗泉有詩贊仲連曰:
載質皇皇慮失時,齊時胡獨宦情微,
曾聲大義師侯國,恥見咸陽作帝畿。
高蹈滄溟言果踐,清風蘭雪詠偏宜。
勝燕未幾歌松柏,莫怪先生早識機。
欲知後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一
○八回 莊襄王發兵征趙 平原君合縱干楚
卻說秦王。因呂不韋救己之功,以不韋為相國,封文信侯。
此時,東周君又恨秦王,乃與虢國合縱,諸侯謀伐秦,事敗,秦王使呂不韋率師前去,又遷東周君于陽人,盡收其兵權而回周,遂絶不嗣。秦莊襄王癸丑二年,秦王謂群臣曰:「朕今國富兵強,欲伐趙國,卿意如何?」群臣對曰:「陛下聖意不錯,且舉兵伐趙。」秦王即宣武安君至殿,命其領兵去征。武安君曰:「邯鄣實未易攻,且諸侯救援日至,怨秦日久矣!今秦欲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,國內空虛,遠絶山河而爭人國都,趙應其內,諸侯攻其外,破秦軍必矣!今臣身染微恙,恐負王命,候待秋高馬肥,臣略康健,即行也!」秦王武安君辭病不行,遂以王齕為領兵元帥,章邯、王翦為左右將軍,領兵二十萬,前伐趙。
於是,二將領兵分為五隊而行,不一日行至趙地,趙之郡邑,咸莫敢當,望風歸降,於是,兵不血刃,取得三十七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