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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列國志傳 - 143 / 19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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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列國志傳

第143頁 / 共190頁。

絺庇以此告苟瑤,先攻韓、魏,然後攻晉。荀霄諫曰:「趙氏未除,如何又攻韓、魏,不如約其共滅趙氏之後,三分其地,彼必貪得效力,待趙滅再圖二子!」瑤善之,即追回韓虎、魏駒,請至中軍,告以分地之言。二子大喜。荀瑤置酒于錦屏山,與韓魏議攻晉陽,三子飲至半酣,起而望晉陽城界,自相嘆曰:「似此城池如鐵,何日可破?」已而荀瑤笑曰:「吾計得矣!」韓虎、魏駒問計如何?荀瑤以手指水曰:「亡趙氏者此水也!但天時尚未及,待秋末冬初,霖雨大降,然後四方堤決,方可一溝而下!」二子皆服其妙算,令士卒建造器物,以備攻城。

不數月,秋雨果降,晉水汪洋,三寨之兵,各決城下之水,溝入晉陽,而晉陽城尹鐸,經理深厚,水雖浸入,而城不動。


  

過數日,水勢愈高,城不沒者三版,城中房屋盡皆沒溺,百姓巢居懸炊,亦無叛意,趙無恤告張孟談曰:「事急矣!先生何計退此兵?」張孟談曰:「臣請今夜出城,說韓、魏之兵反攻智伯,方免此厄!」無恤曰:「水勢如此,怎生升出?」張孟談曰:「臣自有計,主公但令諸將造船隻,利兵刃,智伯可擒也!」無恤許之。是夜,張孟談與五六從者取樹木結成浮筏,放於城下,乘至左岸,密入見韓虎曰:「趙氏、韓氏皆晉功臣,故封地相為唇齒,荀氏貪暴而滅趙氏,趙亡則韓、魏孤,明公能背荀氏之約,與魏公反攻荀瑤,三分其地,豈非長久之富貴乎?」韓虎曰:「吾知老賊之心,蠶食三國久矣!奈無人與我同謀,趙公既有誠心,我焉有不從?汝可說知魏公,使其同謀合策,以圖大事!」張孟談遂出投魏寨,亦將前事細說一遍,魏駒亦許。

次日,韓虎與魏駒去見荀瑤曰:「晉陽之城將陷,西北二門頗近秦地,明公速移兵屯北岸以備逃亡。”瑤然之,即令二寨,各造舡支,韓虎守東門,魏駒守南門,自率大兵屯西北二門。次日用舟攻城,魏、韓辭出,絺庇進曰:「臣觀韓虎、魏駒皆有叛意,乞主公早圖韓、魏,而後攻晉陽城!」荀瑤曰:「何以知之?」絺曰:「三家共滅趙氏而分其地,今趙氏亡在旦夕,而二子各無喜色,豈非心生異變?」荀瑤笑曰:「先生之言過矣!吾約韓、魏,共攻趙氏而分其地,今晉陽將拔,豈可用其力而獨取其地哉?」智果曰:“臣觀韓、魏數日以來,頗有矜意,必與趙同謀,吾兄不可不慎,絺先生之言是也!」

荀瑤笑曰:「吾弟疑人太過,水淹晉陽城,不沒者只差三版,三家即有同謀,從何而通?」絺曰:「主公不取韓、魏,亦不可移屯西北,西北地低,河水一退,必有自溺之患,不可不察!」荀瑤叱曰:「界近秦地不親守,無恤必走入秦,汝進此妄言,莫非與趙相通乎?」絺庇出而嘆曰:「智伯自誇而不用我謀,不三日必為韓、魏擄矣!」遂逃入深山,智果是夜亦奔。

欲知晉陽城險與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

殆至三更,荀氏寨內,軍卒爭起喧嘩,及天明水浸營壘,荀瑤忙令諸將巡檢閘板,卻是韓虎、魏駒堤決河水,灌浸荀寨。

荀瑤急令諸將登舟。須臾,波濤洶湧,軍糧器械俱沒,韓、魏之兵各乘舟殺入西北大寨。城中聞知,趙無恤令大開四門,各乘小舟殺出,三家之兵圍荀瑤大寨。荀氏兵雖有舡支,亦無器械,被殺被溺而死者無數。

荀瑤召集兄弟宗族,欲奔人秦,韓虎拒住去路。苟霄、豫讓步戰韓虎,救出荀瑤,走不數裡,趙浣、趙藉追及夾攻,生擒荀瑤,趙寅囚智伯,歸見無恤,遂將荀氏掃地盡除,與韓、魏三分其地,謂之「三晉」。無恤數智伯之罪,斬首號令,將其頭漆為溺器。


  
豫讓匿在山中,聞智伯已死,頭為溺器,涕泗交流,乃更姓名,詐為囚徒,暗入無恤廁中,無恤如廁,豫讓欲刺之,卻被無恤左右捉住,乃知是豫讓也!無恤曰:「子人吾宮,行此反意何也?」豫讓曰:「吾來行刺,為智伯報仇!」左右欲殺之,無恤止曰:「智伯無後,豫讓為之報仇,真義士也!」遂令放之。豫讓歸家,思報君仇而不得,其妻勸之不從,拂袖而出,欲再人無恤之家無由,乃漆身為癩,吞炭為啞,削髮去眉為乞于市,讓之友,認見,留于家中,勸曰:「以子之才而投趙氏,必然見用,而報仇之舉垂手可得,何必如此,以毀形體乎?」豫讓謝曰:“吾若臣事趙氏而謀之是二心也!吾所以為此,而欲與智伯報仇者,正將愧後世之為人臣而懷二心者也!

子何教我行二心之事耶?”遂復乞于城南,忽見一簇人馬相擁,百姓皆言趙公出狩已歸。讓暗喜曰:「此吾報仇之日也!”遂伏于橋板下,時無恤行至橋側,其馬懼而後退,無恤策之,亦不進前。張孟談曰:“臣聞良馬不陷其主,想橋下必有奸細!」

無恤忙令搜之,左右即將豫讓搜出。無恤怒曰:「子先事范中行,范氏死而子忍恥偷生,反事智伯,不為範氏報仇,今何為智伯報仇之深耶?」讓曰:「昔范氏以平常之恩待臣,故臣止報平常之義,及事荀氏,智伯待臣如國士,故臣當以國士報之也!」無恤嘆曰:「子為智伯,名已成矣!吾則赦子亦已足矣!今日必難赦子!」令豫讓自盡。讓曰:「今日臣不敢偷生,但請君衣與臣擊之以寓報仇之意可乎?」無恤義其言,即脫下錦袍與豫讓,拔劍在手,怒目視袍,三躍而斫之曰:「吾今可以報智伯矣!」遂伏劍而死。胡曾先生《詠史詩》云:豫讓酬恩歲已深,高名不朽到如今,年年橋上行人過,誰有當時國士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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