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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光大喜,以子胥之言為是。不日,入朝奏王僚曰:「臣聞楚王已喪,嗣于幼弱,政令皆費無忌而出,大王乘此機會,舉兵南伐,則霸勢在吳國,列國諸侯誰敢不賫垂弔而來朝乎?」
王僚曰:「此謀極好,爭奈國無良將,誰可率兵南伐?」光曰:「勝戰克敵,莫非父子之兵!今公子掩余、燭庸,青年驍勇,若命其為帥,統兵南伐;王子慶忌果敢能言,可令往衛求助季札賢而有智,可令歷聘中國,以觀諸侯之釁,如此一舉,所在皆是骨肉,則雖鐵統荊襄,打破何難?」王僚大喜,遂命掩余為元帥,燭庸為先鋒,大率精兵十二萬南征,遣公子慶忌往衛求援,又詔季札歷聘諸侯,四人各奉詔而行。
掩余即日發兵,望楚而行,至潛邑,潛邑大夫堅守不出,即遣人入楚告急。時,楚國君幼臣讒,聞吳兵攻潛,朝中擾攘不定,令尹子西曰:「吳人乘我喪亂,發兵南伐,若不出兵迎敵,必然見怯。依臣之見,速令偏將軍伯郤宛率兵一萬救潛,又令囊瓦引一萬水軍,從內抄出潛之東南,水陸併進,使吳兵倒戈來降。」昭王大喜,遂依于西之計,調令二將,各從水陸交戰救潛。
郤宛大兵殺奔潛邑。時掩余攻急,聞楚救兵已至,排開陣勢,與楚兵交戰,吳兵大敗,掩余、燭庸共商議曰:「楚之救兵甚鋭,焉能攻破潛邑?」燭庸曰:「吾觀潛城,路過汭河,亦甚易攻,兄引本部攻打城池,敵住楚兵,我引本部兵以戰船攻破西門,然後可人。」掩余然之。令燭庸引水軍攻潛西門,自引本部兵攻城。
又一面與郤宛交戰,相持數日,兩下各無勝負。忽一日,西門城下喊聲大振,掩余自喜,以為燭庸攻破城門,正欲出兵,接應哨馬回告曰:「不料楚將囊瓦引三百戰船,從泊河抄至,盡焚我之戰船,所以殺敗而回。」掩余大驚,正議間,楚兵大喊,哨馬報囊瓦困住水路,郤宛困住旱路。於是,掩余之兵不能進退,堅守一隅,與弟燭庸分兵作為兩寨,以成犄角之勢,然後遣人入吳求救。
當時,吳國諸將,各引兵出外,朝政皆決於姬光。及掩余求救表至,姬光接住不奏,乃告子胥曰:「王僚死日近矣!」
子胥問其何故?光以掩余求救表示子胥。子胥曰:「時不有待也!”急召專諸設計,光與子胥徑投專諸家,告以及時行刺之事。專諸辭曰:“時可為,但有老母在堂,焉敢以死相許?」
光曰:「前議定你母即我母也!君何慮焉?」諸曰:「為人子者,父母在遠方不敢游,況敢以身許人耶?實不敢奉命!」子胥再三勸之,專諸不從。其母聞堂外吵閙,出問其故?諸以光事告知。其母諭諸曰:「吾聞忠孝不同,君親無二,汝既諾公子之忠,焉能盡吾之孝,汝宜速行,不必慮我。」言罷,遂入內自縊而盡。
少頃,家人報知,專諸痛哭幾絶,子胥、姬光亦為悲傷。既而專諸收葬其母,與妻子訣別,同二人歸吳。後人有詩曰:雖曰君親分二道,由來忠孝兩分明,賢哉諸母能知義,一死竟成厥子名。
專諸至吳,曰:「吾聞王僚出入,着唐猊甲三重,雖有利器,不能行刺!」姬光沉思曰:「往歲吳人幹將者進吾一劍,長只三寸,原是歐冶先生所鑄,號曰《魚腸劍》,能斬金截鐵,吾每試之極利,倘以此劍無有不克!」世傳趙人歐冶子,鑄神劍五口,獻於吳王闔閭。一曰燕郢,二曰魚腸,三日湛盧,吳王受之。吳人幹將者,其妻名莫耶,夫妻皆能鑄劍。幹將求吳山之銅,妝六合之金,用童男童女禱于爐中,鑄得陰陽神劍二口。
陽曰幹將,陰曰莫耶,匿其陽而獻其陰與吳王。吳王試之,未知是否。專諸請劍觀之,姬光遂取出試斬金,如割腐草,專諸拜賀曰:「此天助公子成事也!」光大喜,相與議定。
次日入朝奏曰:「臣釀春酒初熟,請王來日于太湖亭上,宴炙魚膾。」王僚許諾。光歸即令子胥伏甲士五百于暗室,命專諸詐為膳宰。次日,姬光鋪張已畢,請僚赴宴。
王僚身有唐猊鎧甲,帶五百校刀手,往至太湖亭畔。姬光延入,將酒進獻,王僚曰:「吾今日心甚不安,但公子盛意,勉強而赴,萬能依我行移,則儘量而飲。」光忙進曰:「湖下往來,楚客甚多,大王慎之,極稱吾意。」於是,王僚便前後左右,各列劍士,進食者兩劍挾一士,進酌者三劍跟一人,護衛甚密。
飲至日中,姬光不能就計,乃詐為足疾,入于側室,令專諸行劍,乃因進食炙魚,藏短劍于魚腹中,跪捧而進,劍夾之甚密。王僚見諸生得異常,叱曰:「汝何人也?不得近席!」
諸曰:「臣乃膳夫,來進炙魚也!」王僚令劍士接炙以進,不許諸近側。諸曰:「炙魚非膳夫親剖則味不出,大王如疑臣,先請搜撿!」王僚然之。令劍士搜之,並無寸鐵。遂跪進炙魚,王僚視之,曰:「此何魚也?」諸曰:「此即松江之魚,其味甚美!」王僚令諸當席剖魚,專諸賣了一個手段,抽出短劍,投于王僚心胸,刺透唐猊甲,王僚中劍而死。
眾劍士將專諸砍為肉醬,後人有詩云:姬光深計欲圖吳,急令王僚嗜灸魚,設使當時從母諫,豈勞千乘伴專諸。
又一首贊專諸曰:專諸勇力冠群英,孝振鄉裡義且深,一死當時曾許國,大湖亭上竟成名。
力士既殺專諸,又追入側室,欲斬姬光。子胥慌忙殺出,斬卻劍士數十人,即奉姬光入朝,曉諭群臣,即奉姬光嗣位,是為吳王闔廬。封專諸之子專毅為下軍大夫,封子胥為上大夫,其餘文武各加一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