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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共公知晉侯聽負覊之言,大軍入城,差兵守定負覊之宅,戒以私入者斬,共公慌忙與將南箕、胡覆謙數文武從北門走出,卻被晉將郤臻先鋒雜技二人追及,擒見晉侯,晉侯數其慢己之罪,不用值負覊之言,喝令斬之!將南箕哀告曰:「齊桓公存邢立衛,侯伯乃大國盟主,何念小怨而滅同姓之國耶?”趙衰亦曰:「姑且囚之,俟伐衛然後處決。」文公聽其言,遂囚曹伯。又令大賞負覊,言報德也。魏犨怒曰:「昔者介子推割股進食,尚且不封,以致子母俱焚。
負覊之惠,何報之深耶?勞之不圖,報于何有?」顛頡曰:“主公背人大恩,記小人小惠,何以服眾?」
是夜,二人各率本部之兵將圍負覊之宅,放火焚燒,負覊不知其由,夫婦二人匿于枯井。魏犨、顛頡殺人其宅,欲斬負覊,卻被火燒橫木壓仇之脅,四圍火逼,不能逃出,但在火中大叫,顛頡跳入火中,扯出魏犨,各歸本寨。二人鬚髮皆焦,頭面俱爛,滿城百姓,號哭救火至三更。負覊知是魏犨放火,夫婦告訴于晉侯。
晉侯大怒。責郤谷軍令不嚴之罪。又令狐偃拘魏犨,越衰拘顛頡而斬之。魏犨被傷,雖不能起,聞狐偃,乃束胸強見之。
偃笑曰:「公諒何不安臥?」犨曰:「吾聞主上加犨極刑,敢不強受?然以晉君之靈,不敢自安,故勉強踴躍三百,曲躍三千。」偃見其守敬,乃近前撫其背而慰之曰:「公驚不必憂疑,偃當儘力保全朋友之義。」仇泣謂偃曰:「子能念故舊,沒齒不忘。」偃辭出,來見晉侯,曰:「魏犨雖忤軍法,焚負覊之宅,亦為忠義所激,況且脅傷,又勉強以守君臣之禮,乞明公追念往昔之義而赦其死。」晉侯怒氣不息。
忽趙衰拘顛頡至。晉侯大詈:「匹夫焉敢違晉軍法,妄焚故人之宅!」頡乃低頭無語。趙衰進曰:「顛頡極違軍旨,乞念舊日相從之義,以赦其罪。」晉侯不聽,喝令斬顛頡赦魏犨,罷其官職,諸將悚畏懼怕,皆曰:「顛頡乃從君出亡之將,尚且不赦,我等敢不守其法度乎?」晉侯既斬顛頡,欲罷魏犨之職,諸將皆曰:「魏公諒雖忤軍旨,然主公斬顛頡,足以示眾,用人之際,何必蓄小忿而棄一大將!」趙衰狐偃皆曰:「魏犨有萬夫不當之勇,主公欲圖霸業,不可廢此大將!」晉侯聽眾之保,復魏犨之職,使建功折罪,以舟之僑代顛頡為下軍副將,遂調郤谷保移兵伐衛。
郤谷被晉侯責軍法不嚴之罪,憂憤成疾。晉侯聞之,謂諸將曰:「郤伯祿初建大功,今染沾疾,吾心不安。」乃親往中軍問疾。”郤谷曰:「臣荷主公厚遇,不能報效,但臣沒之後,願主公善理國政,丕振霸業,則臣雖死九泉,亦無恨矣!」晉侯曰:「伯祿倘有不諱,誰可代任元帥之柄者?」谷曰:「子余皆堪繹綸內政,胥臣子羽俱足輔佐朝綱,若夫知軍務,通應變,勇能卻敵,義能服眾,惟先仲車可任其職也。」晉侯曰:「諸將之中,元帥察其誰忠誰佞,誰勇誰怯?」谷曰:「知臣莫如君,臣不能盡知,然臣常觀諸將行誼,皆懷赤心,各抱義勇,獨舟之喬不可授以大柄,其他非臣所盡識也!」又召先轉入中軍,以錦囊授之,郤谷囑之曰:「仲車智略不待我囑,但舟之僑有變,即拆此錦囊,便知其事。」軫再拜而受。是夕,郤谷卒於中軍。晉侯放聲大哭曰:「伯祿盡心報國,是孤錯怨其咎,以致自殞其命也!」群臣皆勸曰:「死者不能復生,望主公節情,以治大事。」晉侯命其子搬柩歸晉。遂拜先轉為中軍元帥,移兵伐衛。
大軍進屯河西。時,楚兵圍宋,聞晉兵已伐曹國,子玉大怒!令諸將急攻宋城,宋公甚驚。公孫固曰:「臣前往晉求救,晉侯群臣,共議伐曹,楚兵不往救曹,但攻我城,主公宜再遣使往晉求救。」宋公忙問:「誰敢殺出城去,往晉求救?」下大夫尹班應曰:「小臣願住晉求救!」公見尹班顏容端楷,詞氣動人,遂以玉帶二條、寶珠三隻,與其往晉,班收藏寶物,披掛殺出西門。
西門楚將宛春排開陣勢,二馬鬥上十合,班更不戀戰,拚命殺開血路,聞晉兵已屯河西,徑投河西見駕,呈上寶物,告求救兵。晉侯問群臣曰:「宋人告救,舍之則絶,欲救則不知齊、秦肯許相助否?」元帥先軫曰:“主上何愁齊、秦不助,便遣未使轉送此寶,賄賂秦、齊二主,則秦、齊必然貪而起兵,秦、齊起兵,我執曹伯與宋,楚王愛曹,見吾執其主與宋,必然大怒來與我戰,我得令先且居監送曹公與宋。
卻說齊昭公得宋之寶,便差大夫國歸父與將軍崔天二人引兵一萬救宋。秦穆公亦遣太子瑩,與偏將軍白乙丙引兵一萬,會晉兵前來。卻說且居監盲公將至宋城。楚元帥子玉今先鋒宛春、鬥勃二人擒之。
且居青年勇猛,臨陣安閒,見楚將近前,按住長槍,架起兩支鐵箭,左中鬥勃,右中宛春,二將抽所中之箭,拍馬交鋒。且居力敵二人,斗十幾合不分勝敗。宋將公孫固在城上,見晉兵旗號,播鼓搖旗,似有出城助陣之勢,楚將進退不定。且居橫舞長槍,左衝右突,又能保其囚車,又能與人廝殺,楚將見其驍勇,裂開血路,公孫固殺出城外,迎入且居,暫侯囚車于城上,大叫曰:「楚元帥本愛曹君,今我主國送在此,若解宋圍,則我放曹君,不然待擒衛侯同斬矣!」
子玉在城外聞聽其說,心氣上攻,口吐鮮血,倒翻于馬下。欲知子玉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八回
晉先軫二氣子玉 晉楚城濮大會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