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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兵與戎卒殺入翠華樓,將褒姒斬于樓下。其宮中士卒嬪妃,死者不計其數。犬戎在城中大肆剽掠數月,不日有滅周之意。
鄭桓公聞犬戎將陷王城,發兵勤王,與犬戎戰不數合,桓公中箭落馬而死。潛淵居士讀史詩云:臣子勤王水火師,君危臣陷豈宜遲。
鄭桓雖為周幽殞,史冊英名萬古存。
鄭兵大敗,犬戎追上二十餘裡。只見城西角上,鳴金大喊,擁來一簇人馬,旗上書秦侯二字。鄭人始知是救駕之兵,方纔放心。秦襄公聞知,即引兵擋住犬戎,大殺一陣,秦兵驍勇,犬戎不能抵敵,敗兵入城不出。
襄公引鄭國之兵屯于城下,至暮見一簇人馬,喊聲大震,從東奔來。眾兵視之,當先一面卷金綉字旗上,書衛侯二字。
襄公與掘突前來迎接,下馬相讓而坐,議論破戎之策。襄公曰:「犬戎之志,在於剽掠女子金帛而已,彼謂我兵初至,必不謹防我等,今夜宜分兵從三門而入,一虜可滅矣!」
是夜三更,三國之兵,打入王城。犬戎將士果去剽掠民間財貨,不致防備,火光滿城,三國精兵大喊,殺入城陣,斬人如刈草芥,血滾六街成河。犬戎主逼太子西歸於申。襄公獨馬殺入宮中,問太子何在?有被傷宮人告曰:「已被胡人驅迫西門面去。”
襄公引本部精兵殺出西城,追及犬戎,大殺一陣,搶回太子。天已大明,眾諸侯亦皆率兵來接,襄公謂眾諸侯曰:“天下不可一日無主,宜奉太子即王位,庶幾諸侯有主。」
於是,宜臼即位,是為平王。
平王升殿,眾諸侯朝賀畢,群臣奏曰:「賞罰者人君之統馭,今國家亂定,望陛下黜陟,賞罰先行。」王準奏,黜褒姒子伯服為庶人,族其讒臣尹球、虢石父之家。鄭桓公死於王事,追封為塚宰公。秦侯、衛侯、鄭侯三國來救京師者,俱各賞帛數萬,標名于陵煙閣上,立生祠于功臣廟。
諸侯歸國。國舅申侯尊封為申國公,開冷宮之囚,以救主母。申皇后遂出安民榜,撫諭京師被擄百姓,大宴群臣歸國。
是時,京師被犬戎喪亂之後,宮殿焚燬,倉庫空虛,邊境烽火連年不息。平王與群臣議曰:「鎬京迫近西戎,又且宮殿荒涼,朕欲遷都于成周,卿等以為何如?”群臣皆以鎬京逼近西戎,累被犬戎之害,況昔日成王營築成周于洛邑,故以洛居天下之中,王者所居之地,遷都是也!獨有大宗伯周公華奏曰:“不可!洛陽雖為天下之中,四面受敵,乃用武之地,故有德易興,無德易亡。今觀鎬京,左有餚函,右有隴蜀,沃野千里,四塞為固,所謂天府之國,天下之勢,莫過于此。今若棄之東遷,臣竊以為不可也!」
平王不聽,即日命收拾東遷于洛陽。後人有古風曰:
千里金城形勝地,地方沃野民殷實。
殽山左障右橫川,函谷巍巍天下極。
周室衰微氣奄奄,平王東徙盡拋棄。
秦得以霸周遂亡,始知地土國之綱。
文武成康基業墜,教人每每恨平王。
是時,文武百官扈從,百姓有願隨遷都者,咸從于駕後,而歧州百里形勢之地,盡棄于秦,故秦得形勢之地,能並列國。
王駕既至洛邑,修營宮室,盤給倉庫,文武百官,各加升賞。
諸侯來朝者,悉厚禮而遣歸國。鄭武公掘突之父桓公,因救駕死於王事,有大功于周,獨留武公在朝,輔以國事。
卻說鄭武公夫人武姜,初生其長子,因其夢後而產,遂名之曰寤生,後為莊公。武姜惡其長子。後生次子,名叔段,武姜偏愛之,數請于武公,要立叔段為太子,使其承位,武公不許。武姜不敢復言,武公知夫人偏愛叔段,恐後日兄弟相戕,遂立寤生為太子。
及武公卒,太子寤生立,是為鄭莊公。武姜見叔段無權,恐被莊公所害,乃謂莊公曰:「汝承父位,可于京城之內割地,以封叔段,兄弟同享富貴可也!」莊公唯唯而退。
次日昇殿,正欲宣叔段而封之,大夫祭仲諫曰:「不可!國不堪二,若封叔段于京,是二君也,後必為患!」公曰:「吾母之命,奈何敢拒?」遂封段于京,謂之京城太叔,叔段謝恩而退。次日昇堂,有西鄙宰、北鄙宰二人來賀!叔段謂二宰曰:「汝二人所掌之邑,如今屬我封土,自今貢稅朝賀,皆要朝我,勿得更入見大王!」二宰見叔段丰采昂昂,不敢拒命,遂降于叔段。叔段得二鄙之地,遂不朝兄,乃完聚城郭,操練兵馬,有襲莊公之意。
一日,武姜謂叔段曰:「汝自受封,終日自安,設他日讒間一起,富貴能永保乎?」段低聲謂母曰:「子之思慮每及此,奈寡小不可敵強大,今喜得二鄙,練三軍,給糧料,將擇日入國襲兄,不知母意何如?」武姜大喜,擇取五月襲兄。卻說莊公問群臣曰:「西北二鄙之宰,何為不朝不貢?」子封曰:「吾聞二鄙之地,盡被叔段所侵,故二宰納降于段。且聞段完聚城郭,繕治用兵,久失朝儀,必有叛意,宜急早除之。」莊公曰:「吾欲討之,則母親在上,恐怕不孝之罪,欲不除之,必有尾大不掉之愆,此事若何處之?」子封、祭仲咸曰:「彼既不恭,我方不友,況國君以社稷為重,不可拘私恩,誤大事,當速交兵,以免後患!」公曰:「然!」遂命子封率甲兵十萬六千,以伐叔段。
叔段聞莊公兵至,引二鄙之兵前來。子封遙謂段曰:「汝兄侯封汝京城之地,寵以太叔之名,有何負汝,敢有反意?」
又謂臣眾曰:「叔段乃叛兄負義之徒,汝等乃鄭之良民,何故不仁而從不義乎?若不速退,先斬汝等,後除叔段!」
叔段之眾兵聞子封之言,咸抱頭鼠竄耳!棄鼓拋戈而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