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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宮十八朝演義 - 172 / 18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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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宮十八朝演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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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讀:

柳永譜了這詞,獻於仁宗,以為富麗堂皇,切時切景,又寓着頌揚之意,必定大加獎賞,可以陞官進爵的了。哪知仁宗看了那詞,見頭一個便是漸字,心下已是不悅!讀至「宸遊鳳輩何處」,又與從前禦製攬真宗的詞相同,更加慘然不樂!又讀到「太液波翻」,便道:「何不用『波澄』二字,可見柳永是個反覆無常之人了。」說著,就把這個詞,投于地上,不去觀看,內侍們見聖心不悅,也就不敢多言。後來仁宗又把柳永溝通內侍,進獻詞曲的情由打聽出來,更加鄙薄他的為人,遂以無行罷黜,不再起用。

柳永以詞曲罷免,卻有個宋祁,偏以詞曲見賞于仁宗,很得寵幸。那宋祁,宋子京,本是安州安陸人,後來徒居開封府之雍邱,與兄宋郊,天聖年間,同舉進士,禮部奏宋祁為第一名,宋郊名列第三。時劉太后臨朝稱制,說道:「宋郊乃宋祁之兄,不可以弟先兄。」遂命以宋郊為第一。


  

宋郊後改名為庠,累仕參知政事,同平章事,充樞密使,封莒國公。宋祁才情倜儻,雅擅歌詞,賞于春日譜《玉樓春》詞道:

東城漸覺風光好,鄒縠波紋迎客耀。緣楊煙外曉雲輕,紅杏枝頭春意閙。浮生長恨歡娛少,肯愛千金輕一笑。為君持酒勸斜陽,且向花間留晚照。

這首詞兒,傳誦都下,人皆稱宋祁為「紅杏枝頭春意閙尚書」。仁宗也深賞其詞之妙,常常召入禁中,甚加優待。其時因邊疆平靜,在慶歷八年,元宵這天,仁宗以中外臣民,逢着承平時節預先下旨,元宵令節,大張燈綵。這道旨意一下,汴京城內,誰敢不遵。

官宦人家是不必說了,或札鰲山,或列祥獸,便是庶民人家,也在門前,懸了各色的異樣燈景,真是個家家大張宴會,戶戶盡到珠璣,銀花火樹笙,簫鼓樂喧聲聒耳,錦繡盈胖。這夜金吾不禁,與民同樂。那汴京的繁台街,人山人海,滿路擁擠,不能通行。恰巧街西有幾乘綉幰,如飛而來;街東有一位官員,坐轎而行。

兩下走得相近,被看燈的人四下一擠,不偏不倚,碰在一處。

未知兩下都是何人,且聽下回分解。

第五十回

狹路相逢褰幃一笑 中宮飲宴肇禍三更  

話說元宵佳節,京城內大張燈綠。那條繁台街,正在城之中心,平時也異常繁盛,何況元宵這夜,全城的百姓和中外人士,以及紅男綠婦,老人幼童,都到這條街上來看燈,早已擁擠得水洩不通。

恰巧有幾乘綉幰縠,坐的都是內家宮女,奉命往八大王儼邸中回來,由此經過。對面又來了一頂轎子,內中坐的是翰林學士承旨宋祁,喝道而來。雖然兩下都有侍從開路,那看燈的人,過分多人,哪裡讓得開來。那綉幰好容易從人叢中擠將過來,恰巧宋祁的轎子也到了,忽地被眾人四下一擠,那轎子和一乘綉幰,碰了一下,幸虧碰得不重,並無損傷。

那坐在綉幰中的宮人,已是吃了一驚,就有兩個小內監喝道:「是個什麼官兒,敢這樣無禮,驚動咱們。」宋祁的從人忙打招呼道:「對不起得很!是宋學士侍宴回來,被看燈的人逼迫過甚以致如此,並非有意,尚請原諒。」小內監還要發作,那綉幰內坐的美人,早已伸了纖纖玉手,褰起簾幃,露出粉臉,向宋祁望了一眼,微微一笑道:「是小宋麼?他們出於無心,不必計較,快復旨去。」小內監不敢多言,一剎那頃,風馳電掣的去了。

宋祁坐在轎中,看見這個宮人生得豐容盛縠鬋,杏臉桃腮,真是天上奇葩,不同凡卉;又聽她嬌滴滴的聲音,稱自己為小宋,不覺心有所感,遂於轎中,口占《鷓鴣天》詞一闋,以表思慕之意。


  
其詞道:

畫轂雕鞍狹路逢,一聲腸斷綉簾中。身無綵鳳雙飛翼,心有靈犀一點通。金作屋,玉為籠,車如流水馬如龍。劉郎已恨蓬山遠,更隔蓬山一萬重。

宋祁一面填詞,一面回去,心中怏怏,如有所失。不料這詞傳入禁中,為仁宗聞知,不覺笑道:「宋祁有此艷思,聯當曲為成全。」遂問元宵那夜,是第幾車子,何人呼小宋的?宮人們只得據實奏聞,仁宗也不言語。此日召宋祁侍宴,仁宗命歌所譜《鷓鴣天》詞。

宋祁聽了,不勝惶恐!仁宗從容問道:「此詞是卿所作麼?」宋祁驚惶無地,拜伏請罪。仁宗笑道:「朕當使卿不隔蓬山,得遂心願。」召呼小宋的宮人,當面賜之,並命內侍備車送往學士府中。宋祁叩頭謝恩而退,當時傳為佳話,朝臣莫不艷羡!

這年乃是慶歷八年閏正月,仁宗因為西北邊境,兵患已銷;貝州叛卒王則之亂,又經明鎬、文彥博討平,天下無事,四海昇平,心內覺得十分快樂,在正月內游宴了一個月,還覺未能盡興,便藉著閏正月的名目,下詔第二個元宵節,再張燈宴三天,以盡餘興。這道詔旨下來,汴京城中,上自官宦,下至百姓,個個興高采烈,重新張燈結綵,鼓樂喧天的又慶祝起元宵佳節來了。仁宗更是異常高興,帶了文武百官,設宴露台,賞玩燈景,飲酒賦詩,選舞微歌的閙了一夜。次日十六日,乃與文武宴飲取樂。

只因昨日閙了一個通宵,今晚不便再閙一夜,到了二更已過,便傳旨散宴,排駕回宮。仁宗回到宮中,仍然興緻勃勃,遂又傳旨排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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