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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義見趙普已入自己彀中,便暗中和他商酌,如何可以進行大事,謀取將來的皇位。那趙普,字則平,原是幽州人氏,秉性深沉,有岸谷,多忌刻,嘗以天下事為己任,少習吏事寡學術,尚智謀,及事太祖,嘗勸他道:「卿才可為宰相,宜多讀書,以裕經綸。」趙普奉了太祖之命,從此注意讀書,每逢退朝,回至私第,便閉戶啟篋,取書讀之,手不釋卷,咿唔竟日。至翌朝臨事,取決如流。
他家中人,不知讀的是何種書籍,待他出外,私自啟篋觀之,乃《論語》二十篇也。當日光義和他商議日後大事,便暗暗為光義籌劃道:「主上英明果斷,燈照靡遺,殿下萬萬不可輕率,露出形跡來,反為不美。臣知太后,于諸子之中,最為鍾愛的乃是殿下。且因周室之失國,由於幼主臨朝,主上方得乘機崛起,奄有天下。
太后鑒及于此,常常說:『國賴長君,當以周室為前車之鑒,不可蹈其覆轍。』主上因太后這般言語,心亦為動,所以並不敕立太子,就是皇長子德昭,年已長成,至今還沒有加以封號,也是這個緣故。殿下只要乘着這個機會,侍奉太后,得其歡心,使太后注意殿下,不過一句話,大事便可成就,而且冠冕堂皇,繼承大統,哪裡用得着旁的謀劃呢?」光義聽了趙普的主張,深以為然!從此以後,便進行圖謀皇位的手段了。
未知光義怎樣圖謀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十八回
圖大事光義揮金 亂宮闈惠妃縱慾
話說光義納了趙普之言,暗中圖謀帝位,欲博取杜太后的歡心,便常常到仁壽宮內朝見太后,做出十分孝順的模樣來。太后于諸子之中,本來最愛光義,見他對於自己很盡孝心,更加十分溺愛。但是光義雖可出入宮禁,究竟為禮法所拘,不能任意行動。這時太祖親征李筠,命光義代理政務,又充了宮廷總監,宮中一切事情,皆須由他管理,便藉此為名,日夜在宮,每天到仁壽宮問安侍膳,晨昏定省,顯出百般孺慕的樣子。
他有的是金銀財寶,常常的用些金錢,買服那班宮娥內侍之心,非但仁壽宮內,太后的左右宮娥內侍,得了他的賄賂,代他說話,就是各院妃嬪以及六宮的宮娥內侍,也時常揮霍金錢去運動她們。這班妃嬪,雖然享了皇家富貴,究竟是婦人女子,有什麼見識?得了光義的餽贈,自然人人心喜,個個歡然,異口同聲,都說光義的好話。獨有坤寧宮的王皇后,她位正昭陽,為六宮之主,閫令森嚴,所有宮女內侍,都懼怕皇后的威嚴,不敢私相受授。又有長春宮的宋貞妃,端莊靜穆,恪守禮法。
她手下宮娥太監,也不敢出外胡行。光義知道這兩處,不是財帛珍寶可以運動的,只得擱置一旁,不去引誘她們。惟有景福宮的韓惠妃,她本是勾欄出身,博得太祖的寵愛,封為妃嬪。雖然置身青雲之上,輕賤的本性,究竟不能改變。
光義遇著令節,入宮朝賀太后,惠妃偶然遇見,瞧他生得體態軒昂,儀表非凡,心中好生羡慕,不免對著光義媚眼流波,嘿嘿含情以目送意。光義是何等的聰明人物,瞧了惠妃的情形,早已明白,便記在心頭,要想設法勾引,使惠妃順從自己,可以得個絶大的助力。只因太祖禁令森嚴,天威咫尺,不敢胡行亂做,輕率舉動。心裡卻很愛惠妃的美貌,垂涎已久,只是沒個機會可以下手。
如今太祖親征李筠,巧巧的命他代理政務,又任為宮廷總監,得以出入禁掖,自由行動。光義好不歡喜!便一面在仁壽宮杜太後面前,做出百般孝順的模樣,朝夕去問安侍膳,一面賄通景福宮的內監,在惠妃面前,獻了不少的慇勤。沒到幾天工夫,早把惠妃哄騙得心花大開,時常對著宮人,稱讚光義生性慷慨,相貌又長得十分俊美,話語之間,很露出不勝愛慕的神情。那些宮人都得了光義的好處,惠妃在景福宮裡一舉一動,一顰一笑,也暗中去報知光義。
光義得了這個消息,知道時機已熟,便要乘勢下手。
這日清晨,惠妃起身之後,正在那裡梳頭,茜紗窗上,一輪日光,射在菱花寶鏡之旁,妝台上擺的奩具,都是黃金鑄成,珠寶鑲嵌,映着陽光,冉冉生輝。惠妃坐對菱花,打散了頭髮,烏漆似的萬縷青絲直垂至地。那香氣從發中一陣一陣騰將出來,甜津津的,使人聞了心神迷醉。有個宮娥,站在身後,輕輕的舉着金篦,一下一下的替她通發。
兩旁立着四個宮人,有的手捧金面盆,有的手拿金粉盝,有的手持金脂盒,有的手執金盥具,靜悄悄的鴉雀無聲,侍候着惠妃梳妝。那個宮女通發通好了,分做三綹,替她輓起盤龍高髻來。忽有宮門上的太監進來報道:「晉王爺請見!」惠妃聞報,因自己正在梳頭,便說:「請王爺在外宮略坐,我即出見。」那太監轉身出去。
惠妃忙忙的將盤龍髻輓好,隨手取了一枝珠蘭花,向鬢邊插戴。忽聞橐橐,一陣靴聲響亮,珠簾揭起,晉王光義,已滿面春風走將進來。見了惠妃,兜頭就是一揖道:「參見娘娘。」慌得惠妃連忙站起來,要想還禮,那手中的一枝珠蘭還未插好,纖指一鬆,便從鬢邊落將下來。
也是天緣湊巧,那花兒落在地上,並不停止,一直滾至光義腳旁,光義忙彎身拾起,向惠妃遞來。那立着的宮女,伸手去接那花兒,光義將手一擋,搶進一步,舉着花兒,笑嘻嘻的低聲說道:「待我來與娘娘插花。」說著,逼近惠妃身旁,將花兒輕輕的插在她鬢雲上面。惠妃此時,直羞得紅暈粉頰,阻擋他又不好,不阻擋又不好,弄得進退兩難,好生侷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