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雲嬌嫩柔媚,語如鶯轉,口似檀香,撩撥得康熙心裡在一烘一熱,半天才道:「來,就是為了換口味的嘛!有什麼好曲兒唱來聽聽。」
紫雲聽了只俯首微笑,向牆邊取出一架古銅箜篌,輕拔兩聲,曲調未成已覺百媚俱生,說道:「唱個什麼曲兒呢?」昨兒聽人家說了一首七律,就唱給你聽,別笑!”便低頭顰眉唱道……
康熙閉目點頭靜聽,兩手輕輕合著節拍,待紫雲唱完,知道:「這個詩寫得雖雅,細細思來卻有文章——西廂裡是誰,是你呢?還是我?」
紫雲抿嘴兒一笑,起身取酒來給康熙傾了一杯,自己也陪了小半盅,頓時面起紅雲。接着又彈着唱。
康熙聽了不禁大笑,紫雲此時放出手段,紅熱蓋臉,輕輕解開排扣,一抹酥胸雪白,捋袖露出皓腕,一陣急弦挑撥勾抹,彷彿有點不勝酒似地伏在架上,瞥了康熙一眼道:「奴可是醉了,再唱一首好了!」手裡卻放慢了,只在弦上輕輕抹着,音調立時變得淫糜濕柔。
多艷的曲詞呵——康熙已經醉了心。
他此時已是半邊酥倒,哪裡還忍得?站起身來,意馬心猿地兜了兩圈,快步向前……
紫雲卻一閃身起來,一邊扣衣領,一邊飛紅了臉笑嗔道:「早瞧你不安好心,青天大白日,就想人家……」
康熙見她如此嬌媚,上前一把握住她的雙手,急不可耐地說道:「干……什麼?別扣嘛」……另一隻手便伸向她的小衣……
紫雲靈活得像燕子般穿出,飄到裏屋門口,招着手兒笑道:「你呀,真是個急性兒,來——吧!」
康熙邁步就往屋內追去……
恰在這個當口,正廳門「呯」地嘩然洞開,穆子煦挺身按劍匆匆而入,一語不發地拖着驚獃了的康熙腳不沾地去了。
紫雲先是一喜,手一鬆,笑着剛說了一句:「你們來的也太早了——好歹也等沾個邊兒……」,後見穆子煦竟拉著康熙一直往外走去,不禁也驚獃了,臉上的笑容馬上凝固了似的一動不動。
穆子煦和犟驢子兩人各自帶領一班侍衛,一路由犟驢子率領直撲六合居,一路則由穆子煦率領秘密跟蹤康熙一行。由於康熙出發早有一會兒,他們一路打探,費了好大的勁,才在最危急的關頭,到達現場。
此刻,穆子煦几乎是挾着康熙從靜悄悄的衚衕裡飛奔出來。康熙幾次想掙脫開來,都像被鐵鉗子夾定了動彈不得,無奈只得隨他。直到廣渠門外,遠遠地望見魏東亭和圖海迎了出來,穆子煦才放手拭汗道:「好險!」
康熙發怒了!
他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,亮得耀眼的路,時雖中午,路上熱得絶少行人,廣渠門旁大柳樹下有幾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正悠閒地談天歇涼,一切太平,心想:這有什麼「好險”?好一陣才回過神來,轉臉怒不可遏地問穆子煦:「你這是什麼意思,要瞧朕的好看開心,是麼?」 「萬歲!」魏東亭急忙上前躬身答道:“你錯怪穆子煦了。幸虧他早去一步,那女人身上有毒!」
一句話說得康熙打個寒噤,大熱的天身上竟起了一層鷄皮疙瘩,臉上青紅不定地獃獃站住了。
魏東亭見康熙似信非信,便笑道:「雪裡埋屍,聖上一會便全明白,奴才得先進去抓住那個女人,別讓她跑了。」
守在門口的黃敬早見魏東亭過來,回頭喊了聲:「預備好了!”便迎出門來,笑着對魏東亭道:“將軍,紫雲姑娘在裡頭候着呢,請吧!」
「別給我玩這套笑面虎了!」魏東亭猛吼一聲,拔出劍來照黃敬當胸一刺……接着輕輕抽回,黃敬悶聲叫了一聲,蜷曲着身子死在門洞裡,魏東亭一腳踢開了屍體,大踏步直奔後門,只聽左右花牆裡埋伏着的弓弩手大喝一聲:「看箭」,飛矢便雨蝗般射了過來。魏東亭冷笑一聲,身子一縱拔地而起,將一柄寶劍舞得像銀球一般護住了身子,直逼廳門,一排排飛來的箭簇被打得桿斷羽殘,紛紛落地,哪裡射得着他!眾侍衛蜂擁而入,三十幾個弓弩手片刻之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。
最後魏東亭抓住了那個女人,驗明她身體要害的誘人部位全塗滿了一種神秘的毒藥,沾久即死!當場試驗,一個人立刻被毒死……
若不是侍衛們及早發現,及時趕到,康熙恐怕早已命喪黃泉!
這個女人是吳應熊從雲南專門弄來的,她本是平西王府的一名歌妓,原籍揚州,因清兵屠城,她全家被殺。於是,她立誓要殺盡滿人,她是專門為完成這一謀殺任務而練成毒女人的,她和早已被吳應熊收買的太監黃敬密謀,設下圈套誘康熙上鈎,眼看就要得逞,殊想……
紫雲被抓起來後,坦然率直,毫無懼色。
她依然向康熙一笑——康熙心中發涼,身上一陣抖動……
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細亮的匕首,一下刎斷脖頸……鮮血流到胸脯上、身體上,她的身體驟然變得七彩斑斕,鮮艷奪目,卻令人可畏可怖……一陣七彩燦爛之後,變成了黑色,越來越黑。
「嘭!」地一聲,剛纔還鮮艷眩目的肉體燃成一團火苗……直到燒成幾根白骨……
康熙獃獃站在那裡,有一種深深的恐懼和厭惡從內心升起——三藩!我與你誓不兩立!
一場凶險的廝殺即將來臨,康熙激情不已,全神貫注地準備着奮力一搏。
二十一、南北佛毒
王輔臣定睛一看,大吃一驚,人頭,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,沒錯,正是昨日傍晚和自己談心的欽差大臣莫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