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下去休息吧,小羅子那五干兩銀子由我給了。」
魏東亭準備退下,想到吳應熊還有禦前侍衛處看管,問康熙怎麼處分。康熙沉吟道:
「放回額駙府去,且看吳三桂有何動靜,如真反了,就拿他殺了祭旗,最好他得知兒子給抓了回來,我又不殺他,就此感恩,不再造反。」
康熙同時吩咐魏東亭要他帶上軍士去額駙府上上下下仔細盤查一遍,府裡的騾馬都拉出來,一匹不留,增添軍士監守。
魏東亭出得官來,親將吳應熊押回額駙府,說道:
「駙馬爺,我在皇上面前替你說了不少好話,才保住了你這顆腦袋。你下次再逃,可連我的腦袋也不保了。」
吳應熊連聲稱謝,心中不住咒罵,只是數十匹好馬如何在道上接連倒斃,以致功敗垂成這事卻讓他始終不懂。
康熙從吳應熊這一逃中得出,順利撤落已不可能了,吳三桂造反已迫在眉睫,把吳應熊抓了回來,吳三桂造反也許會投鼠忌器,或可將造反之事緩一緩。
康熙趁還有這麼一點空隙時間,抓緊調兵遣將,造炮買馬,十分忙碌,只是庫房中銀兩頗有不足,倘若三藩齊反,再加上台灣、蒙古、西藏三地,同時要對付六處兵馬,軍費花用如流水一般,支付着實不易,國庫頓時空虛。
吳三桂在京城佈下了眾多耳目,吳應熊逃跑失敗他迅速得到了消息,他長嘆一聲跌坐回那白虎皮椅上,他對撤藩之事十分矛盾,不知自己是該順天命,還是該順人心。過了良久才命人把軍師劉玄初叫來。
劉玄初咳咳喘喘的進來,他年齡不算很大可身體很不好,一年四季几乎都在生病,吳三桂知道此人胸藏甲兵,有張良之智,陳平之才,只是一直無用武之地,對於自己起兵之事,劉玄初一直沉默不說一句話,吳三桂把他找來想單獨與他一談。
劉玄初進來不讓吳三桂相讓就自動在凳上不停地咳嗽,咳完後抬起頭看著吳三桂,道:
「王爺可好?」
吳三桂道:
「天寒地凍,水無一點不成冰!」
劉玄初一聽這句聯子就知道了吳三桂找他來的意圖何在,他沉吟了一下對出下聯道:
「國亂時危,王不出頭誰做主?」
吳三桂一聽劉玄初所對出的下聯,正合自己的心意,這也正是他猶豫不決的一件事,兵一起多少天下生靈便塗炭,成敗難料,天下只有真正的天子才能擁有,他對自己的信心不足,儘管他為等到這一天做了十幾年的準備,可臨到起兵之時,他遲疑了。
「先生,本王還是拿捏不準呀!」
劉玄初道:
「前數天有一叫虛虛子的相士正好來雲南,王爺為何不請這相士一看。」
吳三桂道:
「江湖相士都是假話多,真話少。」
劉玄初道:
「這虛虛子乃相術大師柳莊的弟子,曾得柳莊之真傳,人稱神相道人。」
吳三桂仍半信半疑地道:
「何以見得?」
劉玄初道:
「老家江陰的道富朱百萬王爺該記得吧?」
這朱百萬是江陰北方首富,
40多歲,沒有兒子,買下一個小老婆李氏,一年後生下一個男孩子,舉家觀慶之時,四處雲遊的虛虛子正趕上了這頓喜慶酒,他一連喝了三十多杯不見醉,這朱百萬看在眼裡,甚是驚奇,忙上前請教,問虛虛子有何法術,能不能給他一點指教?
虛虛子也不隱諱說自己沒什麼能耐,只是相人富貴貧賤的本領。這朱百萬便請虛虛子指教一二。
虛虛子仔細看了很久,才說:
“您全身的骨相都很俗氣,五官都帶有濁氣,腳上的絨毛有寸把長,真是富人的相貌啊,只是額角有一股清氣,深入到肌膚裡,隱隱地顯出餓的紋路,恐怕以後挨饑受俄是免不了的。
朱百萬當時不相信,他有百萬家財,既使不牟利,兒孫們在家坐著吃也是花不盡的。
虛虛子又給朱百萬全家人看相,都沒說什麼,當奶媽抱著兒子走了過來,虛虛子一見才吃驚地說:
「這孩子的長相,
12歲時就會上學,
15歲便能考中鄉試,
16歲中進土,很年輕就能做翰林宮,但恐怕他的壽命不長。」
虛虛子又道:
「才與財是相剋的。您之所以擁有百萬財產,是因為您家五六輩都認不得一個字。如今您的兒子才學很多,當上翰林官,恐怕百丈高的錢山,也將要化為烏有了」。
朱百萬初不相信,來後果真如此,兒子
12歲時,果然上學。這年,他的店舖被火燒了,賠錢累計不下數萬。三年後,兒子被舉為孝廉,他買的七艘洋船,都遇難沉入海中。遇難船工的家屬,把他告到官衙,不得不賣掉大量財產,上上下下進行賄賂。
才得以免罪。第二年兒子在殿試中考取了,被授予庶常官職,等到金字喜報送到家時,富翁和他的妾,已經住在租賃的破舊房子裡了。他滿懷希望兒子的位高了,門庭可以重整一下。可是沒到半年,他兒子卻死在官職上。
一家人也就凍餓而死。
吳三桂不知道虛虛子這人,但知道朱百萬並且知道他的兒子是被崇禎一怒之下砍了頭的,他讓劉玄初去請這虛虛道人給自己相一面,指點迷津。
為了防止這道人見人說人活,見鬼說鬼話,吳三桂多了一個心眼,他找了一個與自己長相差不多的軍士扮成自己,而自己扮裝成侍衛,挾雜在其中幾名衛士中間。
虛虛子到來後,一眼就看出了吳三桂,而不去理會高高坐在虎皮椅上的那位假扮的軍士,跪在吳三桂面前,說道:
「王爺何必如此自輕呢?」
其他幾名侍衛都假裝笑他認錯了人,可是這虛虛子的話說得更加誠摯懇切,這樣吳三桂才請這虛虛子入內。
虛虛子對吳三桂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