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始,真有那麼幾個自認為自己是清白的好官,拒納贖罪銀,吳三桂一氣之下一連砍了幾顆人頭,於是官吏們紛紛地乖乖地把銀子交了上來。
這個天下是吳三桂的,到那裡伸冤去?
不可否認衛老三這個開澡堂子的是理財、斂財的好手,就此兩條建議,就讓吳三桂又命人修建了幾棟銀子庫。
衛老三從溪州移至滇城,他的商隊也跟着移進了滇城,在吳三桂的支持下,商隊迅速壯大到上千人,有數百匹運輸馬,把賤價從山民手中收購來的藥材、山珍運出境外,換回大量的當地所需用品,大大豐富了滇黔川三省的市場。
這支商隊最遠到過印度、越南,最近是緬甸。
吳三桂把他精心訓練的吳家五十勇士用去當商隊的保鏢。這五十勇士那嚴密的紀律與誓死如歸的氣概,在來回的奔波中消失殆盡,一個個變得吃喝嫖賭,鬥志全無。
這支商隊秘密地穿行在大山的腹地,時時會遭到凶獸與盜賊強徒的襲擊,奔波辛勞自不必說了,可卻給吳三桂換回了大量的銀子財物。
吳三桂知道有了錢,就能招兵買馬,有了兵馬就能為他打天下,奪皇位,實現他的千秋大業。
可這些收入遠遠不能滿足吳三桂的需求,不久衛老三又給他出了一個「賣官鬻爵」的主意。
這主意是:凡在滇黔地內,任何一個官吏只要出錢就可以買到。原來那些朝廷派來的官員不是被撤換掉,便是被找上一個藉口,強加一個罪名殺掉。
一時間,滇黔兩地的富戶都紛紛出錢為自己買官,一個知縣賣到最高價是十萬兩白銀,一個知府要價卻是五十萬了。連裡、甲、保這樣的小吏之職也用不等的價錢賣了出去。
不少富戶用錢買官的目的是光宗耀祖,魚肉欺壓百姓,壓榨百姓更多的錢財,使自己更加富有。更可怕的是,這些富戶有錢人買了官,並不知道怎樣當官,除了為非作歹殘害百姓之外並無其他手段。
好在吳三桂有條「議罪銀」可以限制或約束他們,只要你有銀子,不怕你犯罪。百姓一紙狀書、就可能讓這些為非作歹的官員傾家蕩產。
這些富家子弟雖然有錢,可一個個都不是當官的人材,有的好偽,有的貪吝,有的痴迂,有的詭異,閙出許多笑話。
有位姓盧的用祖上傳下來的十萬兩白銀買了小縣縣令的官當。此人十分迂腐遲緩,堅守非禮勿動的死教條。他要了一位姓肖的女人,年紀很輕。兩人分房居住,私下約好,有興趣就相會。
有天晚上這姓盧的聽見敲門的聲音,書僮報告說:
「夫人想見你。」
姓盧的忙拿來《百忌皇曆》,翻開在燈下一看,大吃一驚,因為皇曆上寫着:
「今晚河魁星在房宿,什麼事都不應作。」
他讓書僮傳話給夫人,請她不要來。
肖氏聽了羞慚而去。
卻說這姓盧的捐了個小縣令後,第一天坐上公堂,就有一位百姓前來告狀,盧縣令很高興地對小吏說:
「好事來了。」
說罷趕忙離座走下廳堂來,向告狀的人深深鞠上一躬。
差役們說:
「這告狀的是您的子民,有冤枉來告狀,希望您給他伸冤,你怎麼這樣敬他?」
盧縣令說:
「你不知道嗎?來告狀的,就是我的衣食父母,我怎麼能不敬他呢?」
這盧縣令上任不久,有一鄉民的兒子犯了偷盜,怕官府抓住了他,便逃竄藏匿了起來。官府用盡了方法,仍抓不到。
這盧縣令聽說鄉間有一位老者很有智謀,盧縣令親自上門去請教於他。這老者對盧縣令說:
「想要捕獲,必須用《老子》。」
盧縣令說:
「他老子已經抓到縣衙關起來了。」
老者的意思是要用《老子》一書中所說的「將欲奪之,必先與之」的策略,姓盧的說的是此人的父親已抓獲在案。
老者忙糾正說:
「不是這個老子。」
盧縣令說:
「正是這個老子。」
老者反反覆覆強調不是,盧縣令始終不懂他的意思,還吆喝着讓這老者退下去。並說道:
「這個蠢物,竟以為一個人有兩個老子,像這樣的人,還會有什麼智謀,真枉稱了一個智者二字。」
這姓盧的因辦事不力,又不會先用錢去衛老三那兒走走關係,上任不久就給交了一大筆贖罪銀,他發覺這官實在難當,不當吧又捨不得那白花花的十萬兩銀子,當吧無所建樹不說,稍有過錯要銀子的人就上門來了。他十分矛盾,便整日飲酒消愁。酒量又很大,每天要打幾斤酒,一個人悠哉悠哉的自酌自飲。
有一天,突然有個喊冤的,這盧縣令正喝得醉醺醺的,興頭被打斷了,他含着怒氣升了堂,拍着驚堂木就喊:
「給我打!」
他忘了發簽。
差役跑下請示:
「打多少?」
盧縣令伸出三根指頭,說:
「再打三斤!」
差役們笑得止不住,直到哄堂大笑。
盧縣令的這些所作所為被當成笑話傳得沸沸揚揚,吳三桂知道後,問衛老三:
「此人究竟還有多少銀子,家底還厚嗎?」
衛老三說:
「這姓盧的又不會走門路,又不會耍手段,儼然一獃子,家裡那點銀子早被他糟踏光了。」
吳三桂道:
「這種人簡直丟本王的臉,要他何用。」
這善於察言觀色揣摸他人心思的衛老三從吳三桂這句「要他何用」的話中得出,此人是個殺鷄給猴看的典型,他讓那些監查給姓盧的羅列了一大堆罪名,又因交不起贖罪銀,開刀問斬。
斬姓盧的那一天,刑場上人山人海,都想一睹這痴迂縣令的尊容。
姓盧的被綁赴刑場時,解開衣服,自己用手不斷地拍胸膛。別人問他這是什麼意思?姓盧的說:
「怕傷了風,傷了風可不是好玩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