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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撫駱秉章乃商諸官、胡兩人,官、胡兩人亦甚以為慮。乃令李續賓、李續宜仍在安徽攻戰,卻以塔齊布、楊載福領人馬人江西,邀李世賢之後,以為湖南聲援。官、胡卻仍留武昌,以防李秀成之攻擊。那時李秀成打聽得清楚,便謂諸將道:「彼重顧江西。于大敵當前,猶分兵四出,此官文之失算也。吾破武昌必矢!」乃謂李昭壽道:「洪山為武昌要道,勢所必爭。今洪山清將李孟群,所部不過五千人,汝領兵五千人,會同賴文鴻先爭洪山。苔官文、胡林翼遣兵往救,則吾之攻武昌更易;彼若置洪山于不顧,亦可先取洪山。得此,亦足以據武昌要害也!」李昭壽、賴文鴻得令去後,秀成又謂譚紹洸道:「漢陽系湖北重鎮,與武昌只隔一河,地勢在武昌之後。官、胡二人,只防我進窺武昌,必不防我復奪漢陽。今陳玉成既拔黃陂,該處與漢陽相隔不遠,吾當知照陳玉成,使分兵南下,以壯聲勢;公可扎筏渡江,以窺漢陽為名,料官、胡以漢陽為入湘要道,彼既俱李世賢攔人湘省,必懼我更得漢陽之後,即徑趨湖南,勢必分兵往救。公當其分兵渡過漢陽時,乘勢襲其救兵。一面與彼救兵相持,一面率一半人馬渡過對岸。無論能拔漢陽與否,武昌必然震動。我如此如此,即可以破武昌。」分撥既定,便告知各營,使準備往攻武昌。諸將以李秀成此次出兵太過于張揚為慮。秀成道:「吾正欲彼知我即攻武昌也。」是時官文、胡林翼知李秀成將來攻戰,便悉以精鋭防守武昌。胡林翼道。「秀成此次出兵,佈告各營,不畏為吾所知,吾恐其必有他謀也。」官文道:「彼盛屯興國州,不取武昌,待取何地?吾等經營數年,方規復此誠,若一旦不守,誠為可惜。今大冶、冰湖、梁子湖等處,已為敵有,彼進兵既易,安有不急徵武昌之理?非悉鋭守之不可。」正議論間,忽報李秀成引軍來攻武昌。官文道:「果不出吾所料也。」即設法調兵守禦。忽又報秀成軍退,官文不信,再使探之。果然,未幾又報李秀成軍至。
原來秀成分軍兩路,一沿大冶,一沿梁子湖,以疑官、胡兩人。時官、胡兩人不解其何以忽進忽退。正在忖奪,已報到陳玉成分兵由孝感直趨漢陽;譚紹洸亦引軍渡河,前往會襲漢陽矣。官文大驚道:「漢陽有兵,不能擋陳玉成、譚紹洸之眾。若漢陽一失,即隔斷荊州消息,湖南亦危,此時武昌更為孤立。自此兩湖皆休矣,速宜調兵救之。」胡林翼道:「吾初亦疑其有他謀,吾二人並驟于此,自孤其勢,頗為失着。漢陽雖重要,然欲救之,只合早為佈置,若此時分兵,恐武昌更危矣。」官文心中:“以為胡林翼為湖北巡撫,自然專顧武昌;我為湖廣總督,應兼顧兩猢。遂力抗林翼之議。且是時紛傳侍王李世賢,將以大隊壓入湘境,湖南一省大力震動。湘撫駱秉章雪片似的文書,正請設法援應。
官文便不再知會胡林翼,即以提督李成謀、道員多山領兵急援漢陽;復知照將軍都興阿由宜昌領兵上進,以抗陳玉成支隊。李秀成探得官文已分兵往援漢陽,乃率諸將力攻武昌。官、胡兩人守禦不屈。忽報往救漢陽一軍,于半渡時為譚紹洸所擊,所有浮橋盡被敵人燒燬,今敗兵正逃回城也。
官、胡聽得大驚,舉止失措。守兵望見城外火光,大為震動。正在倉皇之際,飛報洪山失守,李盂群敗走,為敵人所壓,不能回應武昌,因恐漢陽失守,已直奔漢陽去矣。
原來賴文鴻與李昭壽往攻洪山,李孟群亦防戰不屈。孟群有一妹,好談•兵事,自編女兵一隊,隨兄出征。當太平將賴、李二人到時,與其兄併力防戰。李孟群久知賴文鴻槍法利害,俱自己裝束為敵人所認,乃令手下親兵喬妝如已裝束在前,自己卻在後督兵。果然文鴻見李孟群奮力防守,即謂左右道:「若能先殺死李孟群,則敵軍必挫矣。」乃擎槍發擊,即應聲而倒。清軍疑主將已亡,一時慌亂。不知所擊者非真李孟群也。
時賴文鴻、李昭壽見孟群軍潰,乃儘力衝擊,清兵大敗。李昭壽乃請賴文鴻直躡清兵之後,又懼清兵奔回武昌,反增武昌守禦之力,遂率兵轉向武昌:一面橫擊清國敗兵,一面助攻武昌而去。
不想官文自聞兩路軍敗,前往漢陽的兵,又紛紛擁回武昌,人心益搖,防守亦懈。正沒措手,已被秀成攻破東門。先在城垣下,疊草舉火,以驚人心。於是城內清兵以為城已盡陷,各自逃竄。
官、胡二人,亦由南門逃出。秀成遂率兵直進城中。時前任鄂撫陶恩培,方留省幫辦軍務。不知武昌已陷,乃與總兵王國才,由咸寧帶兵來援。
不知官文、胡林翼已高城退守漢陽;亦不知武昌早已為李秀成所得。在昏夜乃率兵竟進城中。望見李秀成旗幟,方知武昌已陷,乃大驚。方欲退時,已為李昭壽所截,遂相與巷戰。
少時賴文鴻一軍亦到,諸軍相繼而出,互相夾攻。陶恩培先為李昭壽擊殺,全軍皆降;總兵王國才知不能脫,亦自刎而死。賴文鴻下令招降王國才的人馬。當巷戰時,城中極為震動。及次早李昭壽、賴文鴻報捷,李秀成笑道:「焉有城他已陷,猶未打聽清楚,即魯莽進城者乎?清國用此等人帶兵,安得不敗?」當下重賞諸軍。以漢陽一地,清將既有多隆阿把守,又以都興阿由宜昌上駛,今胡林翼、官文、李盂群又相繼赴漢陽,是漢陽清兵雲集,取之亦殊不易。乃令譚紹洸回軍。一面將收復武昌情形,報知金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