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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時鄂督吳文鎔,計議欲即進兵。吳、胡二人即知會官文,以旗兵六營,兼助文鎔前軍;一面請曾國藩助力,大學圖漢陽。適湖南巡撫駱秉章,令李續賓帶湘軍五營,前來助戰。
原來湘撫張亮基,因捻黨起事,調辦河南軍務,特令駱秉章繼任湘撫。
駱秉章廣東花縣人氏,與洪天王鄉相隔不遠。少貧,為佛山鎮張家西席。張氏恤其貧,以婢妻之。後舉進士,入翰林,屢典試差,歷任藩臬,洊升至湖南巡撫。
為人雖無智謀,然惟賦性謙抑,頗能用人。自見胡林翼敗於李秀成之手,恐胡軍單弱,因遣李續賓來助戰。
那李續賓本貫湖南人氏,以道員統領湘軍,轉戰湖南各郡,頗著驍勇。
當下奉駱撫之命,領兵到荊州,胡林翼便用為前軍。各路人馬取齊,會同進發。當下天國副將洪春魁聽得這消息,忙與晏仲武商議應敵之計。仲武道:「天王自下江南以來,武昌、漢陽兩路有守無攻,此諸葛所謂不伐賊,漢亦亡也。漢陽之守,責任自在主帥。不如飛報武昌,聽候行之。」洪春魁道:「公言甚是。」便差人報告譚紹洸。
那時天國太平四年,即清國咸豐四年也。當下譚紹洸正在武昌城外,沙河一帶增練水軍。聽得漢陽告急,便欲移軍親自往救。馮文炳進道:「吳、胡兩人兵力既重,又增添荊州旗兵與長沙湘軍,其勢正盛;漢陽戰守,皆不易也。即明公親往,恐亦無濟。且曾國藩必會兵以攻吾武昌,此時更無歸路矣。兵法在攻其所必救:不如遣人星夜入女慶,使黃文金分兵江西,一以壯陳玉成軍勢;二以牽制曾國藩,或武昌可以無事也。」譚紹洸道:「現陳玉成方由安慶下建昌,已克鄱陽湖,正困南昌省城,聲勢大振。恐曾國藩未必便離江西也,然亦不可不備。」遂使人馳報黃文金。黃文金聞報,即令部將王永勝,會合伍文貴之兵,直進贛境,以邀曾國藩後路。譚紹洸再調吳定彩,以水軍助漢陽聲勢;今武昌人馬打着自己旗號堅守,自己卻暗入漢陽。
是時吳文鎔、胡林翼大兵已抵漢陽城外,令前軍李續賓,先取洪山要道;自卻築營建壘,以壓漢陽。林翼更囑曾國葆道:「漢口為咽喉重地,得此亦足以分洪家軍勢。」便令曾國葆以五千人馬,取漢口。
譚紹洸潛到漢陽之後,正欲依李秀成舊法,先奪洪山。誰想已被李續賓先據。譚紹洸道:「清軍鑒於前日之敗,先據洪山,我失勢矣。」正擬備兵固守,忽東門守將飛報,漢口已破,已被清兵奪去。譚紹洸大驚,急傳令漢口敗兵,休衝入漢陽。卻奔回武昌去。譚紹洸急聚諸將議道:「洪山與漢口兩路俱失,漢陽勢益孤矣。漢陽有失,武昌重地,究以何策保之?」各人皆面有難色。正議論間,忽報馮文炳自武昌飭人送書至。譚紹洸拆開一看,不覺點頭稱善。顧謂諸將道:「文炳不減乃父雲山之智,此策準可行之。」原來文炳亦知漢口與洪山已失,恐漢陽難守,故獻策請調兵暗襲荊州。
潭紹洸就依計行令:洪春魁與部將汪有為,以五千人馬,徑襲荊州去。
那日傍午時分,清軍已大至,把漢陽西南東三面圍得鐵桶相似。譚紹洸竭力守禦,亦慮胡林翼從地道發炸:急令人一面守禦;又一面挖築長濠。不料清兵憤于前次之敗,人人奮勇。那胡林翼身先士卒,首撲南門,槍彈如雨而下。
譚紹洸所開發築長濠的軍士,皆不敢向前。再那胡林翼安營後,已從營中先通地道,埋伏藥綫。此時一聲轟炸,猶如天崩地裂一般,南坦已陷了十餘丈。胡軍猛撲而進。
譚紹洸勢將不支,忽義勇隊首領晏仲武,從東南飛奔前往,奮力殺退胡林翼:仍令人冒煙突火,修築城垣。胡軍再復猛攻。時天國義勇隊,全用抬槍,向胡營亂擊。清國副將陳文瑞,已斃于陣上,胡軍稍卻。
譚紹洸心亦稍安。胡林翼酣戰時,未得吳軍消息,心甚焦躁,盼望曾國藩前來相應。怎想曾國藩被伍文貴、王水勝兩軍牽制,不敢遠離,只令塔齊布領二千人馬來助,被天國武昌守將馮文炳伏兵半路襲之,塔軍寡不敵眾,因此退避。胡林翼聽得不覺咯血于地。部將吳均修奮然道:「區區漢陽,尚不能下,何以生為?」遂以本部再復猛攻南門。李續賓道:「吳均修真勇將也!吾當助之。」便亦帶兵前來。
時譚紹洸以清軍未退,已令晏仲武專守南門,自卻引兵四面巡視。忽報•西門緊急,正飛奔前來,原來蒙古人多隆阿向隷僧格林沁部下,奉令往援湖北,隷舒興阿軍中,即荊州所撥旗兵統領。見攻西門不下,心甚憤怒,便調炮隊向城垣猛擊。天國部將汪得勝,己漸漸守西門不住。
那多隆阿冒槍林直進,譚紹洸到時,已是城垣將陷。多隆阿見譚紹洸軍已到,恐洪軍守力復完,更奮勇薄城垣而進,軍士亦隨進。加以炮勢猛烈,西門遂陷。槍聲響處,汪得勝左臂上早中一彈,几乎墜馬,軍士一齊退後。
多隆阿乘勝進了城垣,吳文鎔揮軍繼進。譚紹洸望後而遲。時城中知西門已陷,皆無鬥志。漢軍呼天喚地,故南門亦相繼而陷。
譚紹洸知漢陽不能再保,急與晏仲武、汪得勝會合,焚了倉庫,殺出北門,直望武昌奔來。幸得武定彩早預備船隻疊作浮橋,從水師船上以炮擊清兵,保護敗軍,陸續回武昌而去。
吳文鎔與胡林翼,便率兵大進,進了漢陽城。一面撲救倉庫余火。時城中人因臣服洪氏已久,素知清官好殺,因此人人驚懼,逃往武昌者眾。胡林翼大慮,只得出榜安民:居民一概兔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