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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狀元趕到,韋昌輝已死,伏屍而哭。錢江亦至,放聲大哭道:「君不死,而國家不安;君已死,而國家亦危。嗚呼痛哉!」劉狀元謂錢江道:「軍師不宜多哭!且起來商議大事。」錢江遂拭淚,一面令劉狀元將北王死事,奏知天王;一面令北王府家人打點喪事,並叫韋元成穿孝舉哀。劉狀元臨行時,錢江矚道:「天王念北王前者殺妻相救,及數年汗馬功勞,必優加以飾修令典。然如此,則貽東王黨口實矣。當為天王言之。」劉狀元唯唯而去。
卻說天王聽得北王自刎,甚為傷感,就欲撥給庫款五千,與北王治喪。
及劉狀元至,告以錢江之言,便不再撥款。劉狀元又請以北王死事,佈告各路天將,以了結東王之案,天王從之。自此楊黨才無異言。當下天王親造北王府祭奠:就命韋元成承襲北王;俟其長時,命官授任。
過了數天,徐議大舉北伐。李秀成道:「江蘇肘腋之地,宜早為平定。且上海為西人居留地,吾當乘機克上海,以便與西員立約,免留後患。若我大舉而全勝,清人將借力外人圖我,我豈能當各國之兵?且我不忍為者,而彼為之,我如彼何?自當先發制人。願大王思之。」天王深以為然。遂令天將古隆賢,領大軍二萬,由鎮江而下;再令黃文金撫定安徽余郡;復令賴文隆領軍二萬,與陳玉成軍會合攻江西,兼應湖北。李秀成擬自統主陵精鋭,大舉北上,會同林鳳翔、羅大綱、李開芳、吉文元以攻北京。
自此消息一出,滿清舉國大震。這時就拉出一位,為清廷效忠儘力的大臣,姓李名鴻章,號少荃,本貫安徽省合肥縣人氏,由兩榜翰林檢討出身。他弟兄四人:長名翰章,號小荃,是由徐姓歸宗的;鴻章居次;此外尚有兩弟,一名鶴章,號幼荃;一名煥章,號季荃。兄弟幾人,皆有才幹。
鴻章自幼讀書,更自不凡,穎悟非常。塾師大奇之,以為非常人。又有善相者,便到他家裡相諸人。謂鴻章道:「君家兄弟皆貴相。而君鬥頭方面,福澤尤遠出諸昆仲之上。」後登道光進士,入翰林,寄居賢良寺。曾國藩方任侍郎,鴻章師事之。國藩每謂人曰:「鴻章相輔器也。」旋外放福建延邵道,年已三十矣。時正告假在籍,與同鄉劉銘傳、程學啟為密友。嘗謂兩人道:「公等出仕,可至督、撫、提、鎮。」二人還叩之?鴻章但笑而不言,及贊皖撫呂賢基幕府,所謀多不能用;聽得曾國藩以湘團出境,圍攻九江,回憶在京當翰林差使時,曾投拜曾國藩門下,屢蒙讚賞。
不如到他營裡圖個差使,從軍營裡較易陞官。主意已定,就與眾兄弟商酌。皆云曾軍屢敗,恐難圖功,不如勿往。鴻章道:「此吾如毛遂所謂錐處囊中,將脫穎時矣。」遂決意前往九江。適前之相士至,鴻章告以將在從軍。相士道:「公若往,得其時矣。然公能立蓋世功名,不能作驚人事業也。但庸人後福。激流勇退,不可不慎,子其勉之。」鴻章叩謝相士,遂打點行李,帶了仆從,騎上牲口,別過兄弟,離了合肥,直望九江而來。一路上曉行夜宿,不多幾天,早到了九江。
探得曾國藩大營駐在府城附近,便策馬前來,要與曾國藩相見。管教:虜運未終,轉奮風雲興俊傑;矯情相折,獨教月夜走梟雄。
要知李鴻章與曾國藩相見若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三十二回
譚紹洸敗走武昌城 錢東平遁跡峨眉嶺
話說李鴻章,策馬投刺入內:時曾國藩正欲沐浴,接到李鴻章名刺,乃顧左右道:「少荃今之國士!可惜他頭角太露,視天下如無物,吾當有以折之。」說罷把鴻章名刺放下,盡自沐浴。
鴻章在外候了多時,總不見傳出一個請字,莫明其故。又半晌見閽人自內出,以為曾國藩必傳見無疑矣。閽人絶不道及。肚子裡忍不住氣,向閽人問道:「曾帥得毋外出乎?」閽人道:「非也!」鴻章又問道:「得毋有客在乎?」闊人答道:「無之。」鴻章道:「如此,是輕傲我也!」暗忖在京為師生時,何等投契;今一旦兵權在手,遂忘故舊耶?意欲逃去。忽轉念他有什麼原故,尚且未明,何便逃去,且遠道而來,縱彼以輕傲相加,盡不妨罵他一頓。便再令閽人再傳第二個名刺。閽人無奈,姑與傳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