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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時清軍亦慮洪軍北上,故調大將軍勝保,以黑龍江馬隊駐紮淮南防守;直隷總督陳金綬,亦飭總兵雙來領步軍一萬,會合琦善,以保揚州。那日正聽得林鳳翔北上的消息。琦善即與汁議,有主戰的、有主守的,紛紛其說。忽勝保自淮南趨至,力主會戰。
琦善遂從勝保之議,分軍四紮城外,以待洪軍。
原來林鳳翔大軍晝夜飛馳,已抵揚州城外,離城數裡,在紫徒廟下寨。
另分軍一半:先扎廿四橋及法海寺地方,準備圍困揚州。旋下令道:「清軍屢敗,懾吾軍威久矣!因其意而用之,吾當示之以威,彼軍膽寒,吾自勢如破竹也。」就令三軍整肅旌旗,夜分軍中燈火,相連十餘裡,鼓角之聲不絶。清軍看見天國軍容甚盛,皆甚驚惶,逃匿者不計其數。
管教:大旗高颺,又見揚州飛戰氣;雄軍直搗,頓叫老將建奇功。
欲知勝負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二十八回
林鳳翔夜奪揚州府 韋昌輝怒殺楊秀清
話說林鳳翔兵至揚州城外,先將壁壘布得十分嚴整,旗幟遮夭,戈矛蔽日。清兵大懼。琦善恐軍心散亂,欲先立戰功,以鎮人心;時交初夏,大時酷熱,林鳳翔亦恐攻城不利,將各軍依山傍木為營,以避暑氣:再從內河掘通水道,以備不虞。一面聽候清軍來戰。忽聽得清廷再調漕督楊殿邦,領兵萬人;前來助戰「林鳳翔大喜。先鋒朱錫琨問道:“今聞滿人加兵,元帥喜形于色者何也?」林鳳翔道:「揚州城內兵官,不是欽差,就是總督,必不用命。且兵符操于勝保,而琦善以相臣統兵,必不甘受令。不久自生意見矣。
吾此時卻好用兵也。三軍聽了,皆為忭舞。實則清國兵符,本在琦善。林鳳翔作為此言,不過恐軍心聞清國增兵,致生疑懼,故為此言耳。話休煩絮。到次日黎明,林鳳翔見軍移動,即對眾將道:“清軍以時方酷熱,不便用兵去故清晨來戰,彼先攻紫徒廟無疑矣。」少時,又見清軍旗幟不多。林鳳翔對眾將道:「清隊此來,必非大隊人馬,不過欲立小功,以定軍心耳。吾可讓之。待其小小立志,再興大隊前來,吾將可以二鼓再戰也。」遂傳令偃旗息鼓,不令出戰。說猶未了,只見清軍望紫徒廟擁進,約是三五千人馬,軍中打着雙來旗號,直攻洪軍。
這一路正是朱錫琨的營盤。清軍幾次衝突,不能得進;林鳳翔見了,果令朱營退二三里下寨。雙來見是不能得志,又見洪軍眾盛,恐防有失,即乘勢收軍。
說稱擊退而回。琦善聽得勝仗,不勝之喜。次日續遣各軍出城:先令本部以馬隊先攻計四橋;以楊殿邦與雙來仍攻紫徒廟。方調動間,適向榮令張國梁,以本部林鳳翔夜奪揚州府韋昌輝怒殺楊秀清兵五千人到來會戰。
琦善都令隨勝保而去。兩路人馬,以五更造飯,平明起兵。
安排既定,早有細作,報到林鳳翔軍裡。鳳翔道:「吾固知彼以為昨日小勝,必以全軍求一戰也。」遂令曾立昌伏兵于廿四橋西,待勝保過橋時,先折橋以斷彼後路;隨令朱錫琨以大兵從林裡橋東深山,乘夜開地穴埋伏,待勝保過橋後,留軍一半,截擊清兵,卻以一半直趨勝保大營;再以周文佳為前部,迎勝保接戰。分撥既定,自與諸將來戰楊毆邦。鳳翔又下令道:「清軍如攻紫徒廟,本營且勿理他。待我軍在廿四橋得勝,則彼全軍皆亂矣。吾因而攻之,可獲全勝。」三軍得令,都于四更造飯,以待清軍。
且說勝保以本部人馬令張國梁為先鋒,直望廿四橋殺來。時天色初明,遠望洪軍不多,卻靠廿四橋駐紮。勝保以為洪軍精鋭,必在紫徒廟大營,故不以廿四橋一軍為意。到時勝保拔隊攻進洪軍隊裡。周文佳略應一陣,都望橋西而退。張國梁不捨,直趨過橋來。勝保見洪軍敗得容易,且退時旗幟齊整,乃驚道:「彼非真敗也,吾中計矣。」急令前軍休進,奈軍士進如蜂擁,令傳到時,已過了大半。勝保道:「此時便不可退矣。不如齊進,或可併力支持也。」遂督親軍並渡過橋來:只見周文佳的人馬,在草地上亂走。張國梁依然趕過來。
不上四五里,只見伏兵四面齊起,金鼓響天,喊聲震地。勝保太驚。回頭望時,又見東南角上伏兵,皆從林裡地道而出。而朱錫琨一支人馬,如自天而降。
勝保與張國梁,只得合力混戰。爭奈洪軍人馬多眾,憑高看下,勢不能抵敵。清兵折傷大半。勝保知不是頭路,急傳令退過橋來。
奈橋已折斷,不能得過。軍心益懼,更不敢回戰。曾立昌人馬鋭氣倍增,逢者便殺。張國梁馬下早着一槍,急向左右換了一匹馬,奮力望北方殺來,並呼道:「今不儘力,是死地矣。當於死裡求生。」清軍聽得,膽氣一振,就殺條血路,直出重圍。張國梁在前,勝保在後,且戰且走。
是時洪軍又復大至,盡把清軍圍住。勝保傳令軍士:一頭混戰,一頭築造浮橋過河,無奈對岸的洪軍,把抬槍亂行轟放過來。軍心愈慌,紛紛逃走。勝保嘆道:「吾死於是矣。」張國梁聽得大怒,立刃數人。軍士畏懼張國梁,此時不敢逃遁。於是奮力復出重圍,迤北而遁。洪軍隨後趕來。
降者死者,不計其數。勝保奔到上流,見追兵遠去,即令軍士填造浮橋,奔回大營。誰想營中,已換了旗幟。早被朱錫琨分軍奪了。勝保仰天長嘆,欲拔劍自刎。張國梁急奪其劍搶救。隨勸道:「勝敗兵家之常耳!何必學小丈大為短智哉?」勝保道:「吾以精鋭馬隊,一旦中了奸計,喪于敵人之手,還有何面目見人?」說罷放聲大哭。左右皆來相勸,方始收淚。